瑾瑜进了政事堂,一人方冷哼声道:“卫氏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他一个卫氏嫡孙,分明有的是好地方可去,偏偏在督查院里当差,惺惺作态给谁看呢。”
“人家可是卫氏嫡孙,你敢这么说,不要命了!”
“我不过实话实话而已,他若有本事,大可以越过阁老直接将我抓进狱里!”
钟岳恰好经过,听了这些话,看不下去,道:“你们若有本事,就直接到阁老面前嚼舌根去,背地里说人闲话又算什么本事。”
一名御史反唇讥道:“瞧见没,这不就有人上赶着去巴结那卫氏嫡孙么。”
另一人则道:“钟子游,那卫氏嫡孙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般替人家卖命。”
钟岳怒不可遏。
最后还是郑开过来,将所有人都严厉训斥了一通,众人才散去,不敢再乱说。
到了政事堂,钟岳才发现卫瑾瑜一直站在门口,将所有话都听进了耳朵里,紧忙安慰道:“瑾瑜,你不必在意,小人处处都要,只是今日恰好凑在一起罢了。”
卫瑾瑜微微一笑,点头。
“放心,我不会在意。”
“他们只是对我的出身和家世品头论足而已,又寻不到我其他错处。就算他们再看不惯我,也无法将我踢出督查院,该生气的不是我,是他们才对。方才多谢师兄替我仗义执言。”
钟岳忍不住叹气:“你倒是好心态。不过我有时候也想不明白,你若真有更好的去处,何必非要留在督查院里,受这些闲气。”
“说实话,撇开家世,单论你的本事,到了六部里必然也有一番作为。”
卫瑾瑜默了默,道:“人人都有必须要做的事,我也一样。”
钟岳颔首。
“这些高深的道理我是不太懂,希望你能如愿以偿吧。这些小人是不必在意,但阁老那边,还是得当心一些。卫氏如此行事,朝中人人自危,只望阁老不要迁怒到你身上才好,依我看,这阵子你最好躲着点,和郑御史商量一下,司书一职先交给旁人做。”!
“听说今日一早,刑部尚书龚珍直接带着京营的兵马,以勾结悍匪的名义抓了一大批官员,都关进了刑部大牢里,这些官员,全都是依附于韩阁老、暗中效忠于陛下的人,也不知卫氏是如何查到名单的。”
谢琅捏着茶碗,环顾整条街道,余光意外捕捉到一抹绯色身影。
他立刻搁下茶
碗,大步往斜对面一家茶棚走去。
卫瑾瑜正和裴昭元一道喝茶。
裴七公子顶着两眼乌青,嘟囔:“昨夜外头兵荒马乱的,吵得厉害,我是一晚上没睡好,这京营的人也是,抓悍匪就抓悍匪,就不能悄悄地抓?这样大张旗鼓的,也不怕打草惊蛇,把那些悍匪都吓跑了。”
裴府仆从心情复杂望着自家公子。
现在京中人人都知要出大事,也就自家公子还天真地以为京营那些兵马是真的在抓贼。好在眼下卫氏势大,公子和卫氏嫡孙交好,似乎也没什么坏处,倒歪打正着,成了好事一桩。
裴昭元揉了揉额头,又望向对面安静喝茶的卫瑾瑜,关切问:“听说入冬之后你就病得厉害,眼下可好些了?”
卫瑾瑜一笑。
“劳裴司事关心,已经好多了。”
“什么司事不司事的,谁不知道,我这官就是个名头,屁都不是,你还不如直接唤我名字,我听得还舒坦一些。瑾瑜,你还不知道我的字是什么吧?我给你写出来……”
裴昭元美滋滋用手指蘸了茶水,正要往案上写,一道人影十分自来熟地挨着他,在茶案另一侧坐了下去。
裴昭元抬头,看到来人的脸,咽了口口水,那手指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最终挤出个难看的笑:“谢世子,巧啊。”
“是挺巧,相逢是缘,今日这顿茶,我请二位喝了。”
谢琅说完,唤来老板,吩咐:“再添一壶热茶,两笼红豆糕。”
“好嘞,客官稍待。”
谢琅视线紧接着落到卫瑾瑜身上,问:“你病了?”
“一点小毛病而已,就不劳谢将军挂念了。”
卫瑾瑜喝完最后一口茶,站了起来,与裴昭元道:“裴司事,我还有事,先告辞一步。”
裴昭元十分理解地点头。
要不是大煞星本尊就在旁边坐着,他也十分想逃之夭夭。
卫瑾瑜从袖袋里摸出一块碎银搁在茶案上,转身走了。
裴昭元闷头喝茶,恨不得把脑袋低到茶碗里去,就听谢琅在一旁问:“他患了何病?”
裴昭元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甚清楚,就是入冬后,遇着他几次,总是咳嗽,大约是有咳疾之类的旧疾罢。不过我瞧着眼下倒是好多了……你,咳,也不用太过担心。”
等裴七公子再抬头,才发现旁边已经空了。
裴昭元长松一口气,接着愤怒拍案,和仆从控诉:“这人是不是太霸道了些,如今都和离了,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