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婵真说不过他。
况且不止是她,若他真和人辩论起来,满朝的人也不见得说得过他。
“那表哥是不肯了?”柳婵真沮丧地垂下眼帘,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失落,“我知道了,我会回去好好劝劝芸桃的。”
“表哥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柳婵真起身告辞,她刚转过身,裙摆就传来阵阵拉扯的坠感,她低眸一看黄灿灿的小狗正叼着她的裙摆,不让她走。
崔衡清冷冷地声音适时传来,“你以为是在帮她,可她将来未必会感谢你。”
柳婵真何尝没有这么想过,她重生而来自是明白她与十一皇子定是一路坎坷,且到最后也不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她也想过拒绝她,哪怕让芸桃疏远她。
可她那日看着芸桃哭泣的脸,忽而明白芸桃不是她,她没有她的视角和记忆,未来如何她不知道,但眼下的痛苦却是真实存在的。
作为朋友能帮一点是一点,至于她将来会感谢还是怨恨她,已经不重要了。
况且事缓则圆,如今芸桃与十一皇子正是感情最浓时,此时苦苦相逼她是真怕芸桃会在冲突下做傻事。
“我能掌握的也只有当下了,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柳婵真说着半蹲下身子摸了摸福宝的头,笑着呢喃道,“好了,我也该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就别咬着我的裙摆不放了。”
崔衡嗤笑一声,随即道,“何必骗它,你明明就不会再来看它。”
柳婵真一愣,不明白崔衡是怎么了,句句都要呛她一句,好像专门和她过不去一样。
她半蹲在地上,抬头望向崔衡,只见崔衡移开视线,淡淡道,“我会与江夫人说把芸桃的婚事先放一放。”
柳婵真闻言眼睛一亮,莞尔一笑道,“谢谢表哥。”
柳婵真走了,福宝也一并跟着奔了出去。
他端坐在梨木椅上望着那扇打开的门以及廊下郁郁葱葱的罗汉松与肾蕨,屋内早已是人去楼空,但他的鼻尖仍能闻见清风拂过的幽香,不知是她身上残余的暗香还是小池初开的荷花。
许久,福宝又回来了,它耷拉着耳朵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模样。
崔衡冲它招了招手,福宝丧眉搭眼的走在它脚边卧下,他摸着福宝蓬松柔软的皮毛,淡声问,“她也把你丢下了?”
福宝叫了一声,似是在回答。
“所以啊……”崔衡弯腰将福宝抱在怀里,看着它亮晶晶的眼睛说,“人家早就忘了你,你还想她做什么呢?”
也不知这话是在说狗还是说自己。
崔衡摸了一会小狗,又将它放开去写那封还未完的书信。
他刚写完落笔,蓝基又急匆匆的领着一位模样平凡,肤色略黑的男子进来了。
那人进来后先与崔衡请了安,而后方道,“世子,太子那边近来有大动作。”
崔衡问,“他又做了什么?”
自邵焱被立为太子后,皇上就彻底迷上了鬼神之说,整日窝在殿中修长生之道。
邵焱还为皇上介绍了两位道士,听说他们有通灵长生之术。
皇上从前对朝政就没太大兴趣,事情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他只管享受与纵乐,但到底还是会管上一管,如今是彻底放权给邵焱了。
崔衡推断邵焱能让皇上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想来也定是利用他重生一事蛊惑了皇帝。
崔衡倒是上书劝过几次,但皇帝只按下不回,几次过后,他也不管了。
毕竟对他而言,大燕越乱越好。
皇上不理朝政,信鬼神,下面的百姓早已是怨声载道了。
只是邵焱得势后第一个针对的就是他,他得把离京的计划再往前提一提了。
“太子近日常去巡逻京中各处的军营,而且还秘密的从中挑选了多位优秀者组成了一支秘密的部队。”
“崔大人,太子他不会要逼宫吧?”
崔衡敲了敲桌面,又问,“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异动吗?”
逼宫应当不至于,其一邵焱如今已经完全利用鬼神之说把控了皇帝,他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更轻松的方式让皇上死于非命,用不上明目张胆的逼宫招来非议。
其二,皇上虽不大理政事,但却一直把控着军权,护卫皇城的统领是与皇上自小长大的心腹之人,他手下兵马五万,以邵焱找的那几个人完全不是其对手。
那人想了想,又道,“太子府上的管家近来新置办了一间别院,而里面伺候的人查的很严,很难混进去,我们的人花了大力气才得以进去一观。”
“别院内张灯结彩,布置的宛若新房一般。”
“但也没听说太子最近要娶妻啊。”
崔衡的手一顿,眼神瞬时犀利起来。
他知道邵焱暗地集齐兵马是要做什么了,他还真是疯了。
明争不行,他就暗抢?
他还没坐上皇位,就当自己是这京城中的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