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衡缘何不明白,他们中间永远横着一个无法跨越的障碍,而这个障碍还是他亲手所布。
它永远横在他们中间,哪怕是至死也不会改变。
若是进一步,世俗伦理,道德良知皆会对他们口诛笔伐,便是自己的内心也会日夜难安。
可若是退一步,他不想退,也不想就此放手。
所有的骂名让他一个人担。
可她心里的障碍他却永远也无法替她承受。
“我明白。”崔衡轻声说,“我愿意等。”
“等到你可以接受我的那一天。”
安乐斋绑架一案虽也查出了一些忠于燕朝的余孽,但当日那位头戴帷帽的青年却始终没有找到。
崔衡明面上停了京中的戒严,结了此案以麻痹放松那人,但暗地里却一直派人追查着。
此人不除终是一个隐患。
柳婵真苏醒后也并未在宫中多停留,次日就遣人与崔衡辞行,而后又拜别了太后出宫去了。
她坐上出宫的轿子,王氏止不住的在她身边劝着:“你说你着什么急啊?在宫里多住几日又怎么了?”
柳婵真轻声道:“能在后宫久住的女子皆是皇帝的女人,我是吗?”
“你现在不是,但你以后可以是啊。”王氏道:“我不信你这一次还没看出你表哥对你的心意,你若能嫁给衡儿,我们柳氏自此也是飞黄腾达了。”
“若是再生下个一儿半女的……”
剩下的王氏敢想都不敢说了。
那可是开国皇后,以衡儿对女儿的情意,将来的太子之位定是她的外孙,往后宁朝的每一任皇帝身体里都有他们柳氏的血。
柳婵真加大了声量:“母亲,你不要再撮合我和表哥的事了。”
“你这孩子,从前你可是死倔着要嫁给他的,如今心愿得偿反倒是不愿意了。”
“那已经过去了。”
王氏似是想到什么,顿了一会,问:“你难道是还没放下那个人?”
柳婵真重重捏了下指尖,尖锐的刺痛似乎能让她保持清醒,能让她这颗快要软化的心又重新糊上一层保护壳,“是,我是还没放下他。”
“所以请不要再老说让我和表哥在一起的话了。”
王氏见柳婵真似是动了怒,叹了一声,不作声了。
柳婵真前脚刚回府,后脚蓝基就捧着东西跟来了。
“郡主,这件东西是皇上吩咐我拿给你的。”
蓝基手上捧着一个个四四方方的东西,上面用一块黑布盖着让人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
“这是什么?”
蓝基道:“郡主回去打开就知道了。”
柳婵真命秀秀接下蓝基手中的东西,而后服身谢恩。
蓝基走后,秀秀将崔衡送来的东西放到八角桌上,问:
“郡主,要打开看看吗?”
柳婵真瞧着桌上的那物,它看着并不大薄薄的一层里面像是装着衣服之类的东西,可好端端的,缘何会送衣服给她?难道是绸缎?可若只是绸缎不必让蓝基亲自跑一趟来送,而且也不会只有这么小小的一盒,应是一箱了。
“先收起来吧。”
秀秀有几分不解,为何一件东西郡主要想这么久,而且想到最后还不看。
“是。”
不过主子怎么吩咐她怎么做就是,因而她也没有问,正要转头把东西收起来,就听柳婵真又道:“算了,拿过来给我看看吧。”
秀秀应了一声,取下覆在上面的黑布捧着木质的托盘就往柳婵真身边去了。
她侧头瞧了一眼,只见那托盘上的一抹红格外的眼熟,待秀秀近了,她方看清楚了。
柳婵真突兀地站了起来,眼珠子定定地盯着那托盘之上的物件,眼眶瞬时就红了。
秀秀被吓了一跳,“郡主,您这是怎么了?”
柳婵真并未答话,只是双手将托盘上的披风捧起细细端详。
没错,是她当初送给司云华的那一件。
自她送给司云华后,司云华对这件披风就一直极为珍视,时常穿上与同僚朋友们显摆来历。
披风上似乎还能闻见昔人的味道,她闭上眼,似乎又看见他披着她送的红披风张扬的对着她笑的模样……
“郡主,您没事吧?您别哭啊。”
柳婵真摇摇头,眼睛里还挂着泪:“我没事,你出去吧。”
秀秀走后,柳婵真又抱着披风大哭了一场。
铜官惨案后,她和他之间所有相处过的存在都随着那场大火一并焚烧殆尽,她身边唯有一柄他当初送给她的匕首,能证明他们彼此的曾经。
如今又偶然得了一件旧物,让她如何能不感伤?
只是……
这东西缘何会在崔衡那儿,崔衡又缘何会送来给她?
柳婵真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想了。
有了上次被绑架的教训,柳婵真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