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浓,柳婵真在飘飘忽忽的喜乐声中再一次听见从远及近的脚步声。
有了崔衡的前车之鉴,她这次特意仔细听了一番,确认是司云华无疑,心中方松了口气。
但到底少了几分最开始的娇羞与忐忑,她脑子里全都在想司云华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崔衡来过的事以及对他的愧疚。
门被人从外轻轻推开,柳婵真听见这一次似乎涌进了许多人,除了司云华那轻且快的脚步声外还有许多纷杂的声音。
紧接着她感受到一股炙热的温度,她从喜帕中留出的那一点缝隙中看见一双黑革白底的长靴,鞋面上滚着一圈金边,随即她感受到床榻微微向下一沉,那抹炙热的气息停留在了她的身侧。
她斜着眼看出去只见她艳红的喜服边又挨着一件艳红的喜服,一双不算白皙的手静静搁置在床榻边,她明明看不见他的脸,却清晰地感受到他看过来的炙热视线。
她还是忍不住红了脸,他那双温热的大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随即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声音清朗且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雀跃,“娘子。”
柳婵真的脸愈发烫了,头也开始晕晕乎乎。
淡淡的酒气与类似草木的香味从他的身上弥散开来包裹住她,仿佛此时此刻,他不是牵着她的手,而是拥着她,抱着她。
司云华想这么唤柳婵真很久了。
自从皇上给他与柳婵真赐婚后,他就在心中这么唤过她无数次。
柳婵真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她就听见两侧的喜婆与小丫鬟们异口同声地笑着祝福,
“一撒天门开耶,喜呀!天官赐福来,喜呀!”
随着这句祝福的话落,如雨般的钱币与糖果就落了下来,柳婵真连忙去接这些落下的东西,可她头上盖着喜帕,只能凭着感觉去接,一波下来,她低头一看自己并没有接多少,难免有几分沮丧。
这些钱币与糖果象征着福气与子孙,接得越多越吉利。
司云华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低头隔着喜帕在她耳边低声说,“没事,有我呢。”
他说着抖了抖衣袍里的钱币与喜糖,骄傲地说,“我都接住了。”
“我绝不会让我们的福气跑掉。”
柳婵真忍不住扬唇笑了笑,随即低声回道,“这都是你接的,是你的福气。”
司云华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是我的也是你的,等会我都给你。”
喜婆与小丫鬟们继续喊道,
“二撒地门开耶,喜呀!地官送子来,喜呀!”
“送子不送凡间子耶,喜呀!单送文曲星来,喜呀!”
“文一对耶,喜呀!武一双,喜呀!”
“文武双双状元郎,喜呀!”
她们每说一句便会有喜糖与钱币落下,司云华接了个满满当当,都快要从衣袍里溢出来了。
他将自己怀里的东西又分给柳婵真,直至柳婵真也实在装不下后,方低声对司云华道,“好了好了,我够多得了。”
两人正隔着喜帕说着话,柳婵真鼻尖忽而闻到浓郁的肉香味。
她今日一整日都没有吃什么东西,这浓郁的肉香勾得柳婵真恨不得一口将其吞下。
“请新夫新妇行同牢之礼。”
司云华接过玉盘中的一块肉吞入腹中,柳婵真也在杏桃的帮助下吃下那块肉,她咽下后有些恋恋不舍地舔了舔唇。
好饿,好想再吃一块。
喜婆见两人都吃过后,喜笑颜开地笑着说,
“同吃一头牲畜身上取下的肉,也象征着夫妻二人日后同吃同住,同甘共苦。”
喜婆说完又端来两杯用红丝相连的酒杯递给柳婵真与司云华,在红丝的中间嵌着一朵鲜嫩的红花,
“请新夫新妇行合卺之礼。”
柳婵真接过酒杯小心翼翼地避开喜帕一点点的喝着杯中的清酒,喜婆在他们耳边继续笑着说,
“新夫新妇只喝杯中酒的一半,留一半夫妻交换后再喝,此为含情共饮,恩爱不疑。”
柳婵真还没喝完就见司云华已经喝完了他的那一半,正举着杯子递给她,她一急不免喝得快了些,却被酒呛住了,她本想压下那股咳嗽的冲动,可越压越想咳,身子都忍不住颤了起来。
司云华忙将自己的酒杯放下,一只手轻拍她的背,一只手接过柳婵真手上的酒杯,轻声道,“慢点喝,不着急。”
柳婵真窘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谁家姑娘成婚第一天就闹笑话啊……
若是传扬出去,她日后真是没脸见人了。
司云华把自己的那一杯递给她,道,“这次慢慢喝不急。”
司云华话落,端起柳婵真刚刚用过的杯子一饮而尽而后就眼神炙热地瞧着柳婵真,喜帕几乎盖住她的整张脸,他只能勉强看见她圆润小巧的下巴与泛着水光的唇。
他不由的入了迷,幻想着吻上那唇的美妙滋味,他越想身上也越热。
柳婵真小口的喝完剩下的酒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