唠叨而反复。
那家仆也只是沉默的听着。
雨声很大,两人的衣角都被淋湿。
终于,大概是廉颇说累了。
而那家仆也找到了间隙插话。
他说,“蔺上卿,已经去世了。”
刚小的雨又大了起来,豆子一样的雨滴砸在邯郸的石板路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大响声。
王宫的乐声从未停过,赵国优伶想来是出名的,站在此处,雨声掩盖了丝竹声。
但廉颇一瞬间,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他又问了一句,“什么?”
“蔺先生已经走了。”
在家仆眼中,他早已不是上卿,而是令人敬佩的先生。
廉颇想张口问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进去通报的人此刻推门出来,叫蔺相如家来报丧的家仆进去,却转头对廉颇说,“廉将军请回吧,王暂时还未能见您。”
说罢,像是怕被廉颇打一般,飞速的把门关上了。
可廉颇却像是没听见一样。
那日,他在王宫外站了足足两个时辰,直到雨停为止。
……
“秦王我也当面骂过,相如虽然无能,但还能怕他一个将军不成?”
“可强大的秦国之所以不敢对赵国发兵,不只是因为有我在,还有他。”
“两虎相斗,势不俱生。”
“我避让他,不与他起冲突,是因为我将国家的生死存亡置于个人私仇之上。”①
“……”
“你这是来做什么?”
“荆条是给你的,往日种种,是我糊涂鄙贱,请你责罚!”
“……”
邯郸的雨停了,
庙堂朝臣千千万,世间再无蔺相如。:,,.
但没人能拦住赵详,因为他拼了命的架马,一往无前的往前冲去。
终于,他看见了战车上的赵括的身影。
“赵将军,我——”
赵详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赵括的亲兵团团围住。
赵括脸色难看:“你想违抗军令,被我处罚不成?若是你敢说些什么动摇军心的话,我必斩之!”
赵详正要开口,最前面的骑兵探子却突然折返!
领头的骑兵边往回来,边喊:“赵将军,赵将军!不好,前面,前面——!”
赵括:“你疯了,前面怎么了?”
话音刚落,他也不用听骑兵汇报了,因为赵括看见前面的山崖之上,居然出现了秦军的黑色军旗!
怎么回事,秦兵不是在前面正在溃逃吗?
怎么会出现在两侧的悬崖之上?!
不仅是前方,就连他们的身侧,身后的悬崖上,也全是密密麻麻的秦人军旗,上面大大的“王”字,格外醒目。
下一刻,那些军旗倒下了。
赵括:“停止前进!”
不过是王龁的诡计罢了,他根本不怕他,赵军也不会怕他。
其他赵军士兵也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切。
他们还没出手,为何秦军的军旗自己就收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令他们所有人都遍体生寒的一幕出现了。
军旗是收了起来没错,但架满青铜箭簇的弓.弩却从丛林之中伸出口来,而遮天蔽日的黑色军旗,如同悬崖之上的死亡乌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
——秦军正挂上新的帅旗!
漆黑的军旗之上,一个白字,缓缓展开。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白字旗……
赵军之中,许多有经验的年长将领,无不惧怕那个屠夫一般的恐怖将领,他们曾经亲眼见过、或者亲耳听过这位的赫赫战绩。
从寂寂无名到武安天下。
他收割的人头数量,听说抵得上赵国的一半人口。
谁都知道,秦国唯一一个能举白字帅旗的将领是谁。
——白起。
**
此时的邯郸,迎来了今年最大的一场雨。
廉颇府前门可罗雀,但他早已经习惯了。
世间人性便是如此,谁受宠,谁官大,谁的门下幕僚便数不胜数,来来往往皆是人才,削减了脑袋也要往你的门下挤,只为了让你看见他的一封自荐信。
但一旦你失势,便是求着人,人也不会来,反而对你避之不及。
他攻城略地,战功赫赫,拜为上卿时,府中门槛也被踩塌数次,可如今他回到邯郸,却连门客也不剩几个。
就连约见蔺相如的事,也迟迟没有回应。
他彷佛被人遗忘在邯郸城的角落里。
廉颇叫家仆备了马车,带着雨具去了王宫,要求求见赵王。
赵军前线被围,四十多万赵军进退不得,北方的长城成了他们的死路,粮草悉数落入秦军手里,除了邯郸援兵,他们再无任何希望。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