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怀疑这封战报的真假。
然而战报从西京发出,一应规格样式,包括送战报的斥候,都是加急战报的标准规制。
二则,自西京十三城沦陷,这是大渊的军队第一次进入西京地界,亦是大渊第一次以如此直白凌厉的方式向西狄宣战。
无论谢琅有无违抗朝廷旨意,这一战,都足以轰动天下,且朝廷不可能置之不理。
已临近三月底,正是春意萌发的季节,大渊朝堂上却一片肃杀紧张气氛。
凤阁再一次连夜召开紧急议事,商讨对策。只是不同的是,此刻文极殿内,除了文武官员,还坐着诸世家大族的家主族老。
除了首辅卫悯称病未至,其余世家代表人全部到
齐。
而坐于正中上首的,赫然是一身明黄龙衮的天盛帝。自从上一次大朝会天盛帝突然在凤阁出现后,皇帝参加大朝会议事,俨然已成了默认惯例。
一般情况下,武将敢越过兵部与凤阁擅自作战,几l乎等同于谋反,要立刻下狱问罪的。可谢琅刀锋所指,偏偏是西京。
十年前,因为当即盛极一时的寒门首辅陆允安通敌叛国,西京十三城落入敌虏之手,自那以后,陆允安沦为人人唾弃的叛国罪人,「西京」二字则成为永远印刻在大渊脊梁上的伤痛与耻辱。
谢琅出兵西京,在将刀锋落于落雁关上的那一刻,就已经不费吹灰之力站在了那名为“民心”的至高之地上,朝廷就算再不愿意,也无法公然阻止这场战争,更无法将谢琅问罪。
今日议事主题,便是朝廷是否要顺势而为,给予援兵支持。
因涉及到西京这个敏感话题,气氛罕见有些压抑。皇帝屈指咳了两声,打破沉寂,道:“朕这身子骨不争气,一切都仰仗诸位爱卿拿个主意。国库空虚,边境战火四起,朕虽不愿在此时再起战事,可战事既开,也没有畏战的道理。只是到底如何裁量,还须诸卿一道商议。”
“这还须裁量么?”
一名世家官员首先开口:“边境战火四起,那是敌人主动挑衅,大渊不得不应战。可西京之战,却是逆犯越过兵部与凤阁,擅自出兵。在明知国库空虚、朝廷明令要推迟战事的情况下,逆犯居心何在?”
“再者,狄人何等豺狼之性,他擅自出战,主动挑衅,就算占据了烽火台,未必能拿下整座落雁关,届时以霍烈之性,必将疯狂反扑报复大渊。他置陛下于何地,置大渊江山社稷于何地!朝廷若是支持这场战事,朝廷威信何存!”
“如此乱臣贼子,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臣以为,朝廷不仅不能支持这场战事,还应严厉申斥逆犯犯上之举,速命逆犯班师回朝。”
皇帝手中握着一串佛珠,缓缓拨动着,道:“如此一来,大渊畏战之名便要传扬开来,大渊颜面何存?”
那官员道:“可若让战事继续推进,下一步被摧毁的,很可能是大渊基业与宗庙社稷!陛下的优柔寡断与‘仁慈宽厚’,可不该这般用!”
一名世家家主忽道:“其实,除了支持与反对,朝廷还可以有另一种态度。”
众人齐看过去。
那名家主泰然道:“眼下情况,朝廷若支持这场战事,不免有纵容逆犯,为虎作伥之嫌,陛下龙威难保,朝廷公信不存,可若不支持,又必会受天下人指摘,让圣上名声受损。既然左右为难,何不直接保持中立之态,将这场战事,直接交予上天来裁断。若逆犯侥幸得胜,真将西京十三城收复,那便是上天庇佑大渊,陛下仁德感动了上天,若是逆犯败了,便是上天责罚,他咎由自取,狄人便是要泄愤,也不好泄到整个上京。如此,既于江山社稷无碍,又无损圣上德名,岂不两全?”
皇帝转动佛珠的手倏地顿了下,微妙的气氛在大殿内荡开。
因所有人都知道,对朝廷来说,这的确是一个既可以收复西京又可以顺便铲除谢琅这个“叛臣贼子”的两全其美之法。
收复青州三城已是不世之功,若再收复西京十三城,谢琅之名必将响彻大渊。
借谢琅之手收复西京,再借狄人之手斩除谢琅。朝廷才能以最小的风险,获得最大的收益。
只因此法到底不好直接宣之于口,所以一直无人敢说出口。
然既有人提出,其余人自然也能大胆附和。
卫瑾瑜一身绯袍,神色冷漠坐于席末,抬头,视线直直落在已经继续拨弄佛珠的皇帝身上。!
“李大人说得简单,逆臣拥兵数万聚集在青州,
恃功而骄,行事张狂,俨然已不将陛下和国法放在眼中,只派一个钦差过去,能解决得了什么问题?再说,这等时候,谁又敢去担任这钦差一职。”
这话说到了大部分人心坎里,被质问的官员顿时哑口无言。
一片吵嚷声中,户部尚书张茂出列,道:陛下,依臣看,此事无需太过担忧。”
一直沉默听着众臣争吵的天盛帝终于自御座中抬头。
“爱卿这是何意?”
张茂道:“逆犯和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