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当中,一幕幕画面,接连闪过。
好似走马灯那般。
曾经的辉煌皆已倒下,只剩下象征死亡的灰黑之色。天上洒落苍凉的光,却再也照不到人,只有一具具狰狞恐怖的怪物蹒跚而行。
天穹之上,那七方怪物神主,镇压天穹大地。
在他们中央,那原本熊熊燃烧的金乌天门,也早已黯淡,被无穷无尽的恐怖污秽所淹没,释放出黯淡的光芒,充斥了不详,毁灭和畸变的气息。
“圣地,亡了。”
说这话的时候,空悬神主好似更加苍老了几分,声音沙哑。
余琛和玄天罡,只感觉……胸口发闷。
对于玄天罡来讲,大日圣地,生他养他,其情之深厚,难以言喻。但这转身,一切却都已是覆灭,一丝不存。
这般情况下,他还能保持理智,便已是心智坚定了。
而对于余琛,虽然他和大日圣地没有什么交情。
但毕竟……那也是七圣八家十五御之一啊!
怎么就这般说没就没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污染。”
空悬神主深吸一口气,指着那水镜当中地画面,将一切都尽数道来。
“三个月前,圣地爆发了一场瘟疫。
其实按理来说,用瘟疫来形容它,并不合适。
但老夫实在找不到除了这个称呼,还有什么能够概括它的迅猛,它的恶毒,它的……无法抵御。”
很难想象,一位合道境界,精通洞虚之道,挥手之间翻天覆地的可怕大能的脸上流出恐惧之色到底是什么模样。
但如今,余琛和玄天罡却见到了。
空悬神主说到“它”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可抑制的恐惧。
“那个时候,圣子冕下正于大黄山同这位小道友斗法决战。
全然不知,一场滔天变故在圣地发生,悄无声息。
最开始,是天炙神宫的一个门徒,冥想吐纳时候,发现他被映照在地面上的影子,在动。
疑惑之下,他将此事禀报师长,他的师长知晓以后,对他全身上下进行了一番检查,但并无任何发现——既未被心魔侵蚀,也未被天魔入侵,不是业障,也不是蛊咒。
便权当他只是心神入障,生了幻厄,赐下清心之咒后,便让其回去了。
但第二天,他的师长,也出现了同一般状况——他发现,他的影子,自己在动,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原因。
然后,就如野蛮的瘟疫那样,几乎整個大日圣地上上下下都产生了这般状况。
甚至连同神主,也不例外。
可哪怕是老夫与那七个老家伙也无法解释这般现象,便意图请入那大日天门中,前往冥冥之地,叩问神明。
但就在老夫等人准备踏入那天门,前往那扶桑圣土求问金乌冕下时,意外发生了。”
空悬神主深吸一口气,再道,
“——影子,活了。”
那一瞬间,余琛和玄天罡都是一愣。
影子活了?
“那明明只是光阴变换而产生的阴影,竟诞生了属于自己的生命。”
空悬神主继续道,
“无穷无尽的域外污秽,从大日圣地每一个人影子里长出来,污染,侵蚀,吞没一切。
从刚入门的杂役弟子,到坐镇八方神弓的神主,无一例外,影中生诡。
血肉和污秽,从阴影中长出来,猝不及防开始攻击和毁灭它们原本的主人。
这些诡异怪物,血肉腐烂,恶心渗人,但却拥有着绝不输于原本主人的力量。
更加可怕的是,吾等的金乌神力,完全无法伤到他们。
而那股诡异的污秽和腐烂的血肉之力,竟能污染吾等金乌血脉,被污染以后,吾等的力量,便尽数易主。
于是,战争开始得猝不及防,也结束得猝不及防。
仅仅三天,整个圣地,全军覆没。
几乎所有原本的圣地门人,都被那从影子里钻出来的诡异怪物杀死,吞噬,最后而顶替了身份,取而代之。
直到圣子从大黄山回到圣地,回到太阳行宫,同样也被那影中诡物袭击,一场大战后,杀死取代。”
听到这儿,余和玄天罡都是眉头一皱。
玄天罡记得,他第一次从大黄山回到大日圣地时,是在圣地门口就碰到了那冒牌货,被斩杀取代。
而余琛看过他的走马灯,自然知晓此事。
可如今,空悬神主说,玄天罡那时后其实是进入了大日圣地后,方才被影中诞生的诡物杀死?
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空悬神主在撒谎。
要么,玄天罡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或许这正是他生前忘却了的记忆的关键。他回到圣地以后,除了和那冒牌货大战一场,还发生了什么,让玄天罡无法响起,亦或者……不愿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