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长船。这对普通民兵而来是何其的荣幸!坐上龙头战船,外人看来自己也是诺曼人了。
诺曼,代表着一种野蛮,野蛮又似乎意味着强大,强大又意味着不会被他人欺负。
老实巴交的农民眼神不再木讷,一旦坐上龙头战船,就仿佛被精神感染,一种莫名的强大勇气涌上心头,仿佛自己不再卑微,会因追随强者变得天下无敌。
骑兵也在这里集结,贝孔与朋友们换上新衣,他们人人手持一支骑矛,矛上分别捆着一面麦西亚王旗。
骑士们虽然恢复了身份,但这个时代纹章与旗帜的文化还处于发展的早期阶段,像是雷格拉夫这种脱胎于罗斯军的全新麦西亚王国军在大量使用旗帜,于当今的西欧实在是异类。
还别说,士兵大量举旗,当军队集结后显得格外威武。非常多的旗帜还能掩饰军队虚实,乍一看去,因为旗帜太多,军队完全成了庞然大物,再在精神上能吓坏敌人吧。
“等我回到贝孔村组织我的军队,我也设计旗帜,我的纹章。”贝孔,或曰贝孔七世骑士如此想着。
阳光照得战士们的头盔锃光瓦亮,战马的大脑袋烦躁得上下摆动,马衣也为之颤动。
此时,站在岸边的雷格拉夫于布鲁诺,两人左右看看。
围观民众的聒噪化作一片低沉呜呜声,由于即将开启武装接收安茹城的工作,战士们摩拳擦掌。尤其是贝孔与他的朋友们,没有谁比他们更兴奋。
雷格拉夫没有多言,示意号角手吹号,他再举起右拳,被选中的步兵骑兵开始行动。
士兵陆续登上半搁浅的长船,大桨把船推进埃维纳河种。在岸上,布鲁诺亲自举着他的萨克森骑,再与贝孔等人共行。于是,船上二百人,岸上三十骑,这支战斗力惊人的小部队,在这阳光明媚的冬季上午,向着安茹城方向漂去。
不需要扬帆也不需要划桨,仅需要两支桨充当方向舵,不断修正船队航行即可。
他们平静抵达两河交汇处的黄白色沙滩,全军就在这里布置过夜营地。一路上他们已经看过了山丘上罗马军营的废墟,灰白色的石块在灰褐色的冬季环境下格外眨眼。再在左手边,圣日耳曼修道院、康德修道院,这些明显近在咫尺、农民平日不去的修道院,随行民兵们坐在长船,以独特角度看着它们渐渐消失于萧瑟森林中。
沙滩的一夜平静无恙,次日清晨,雾气散尽后,由长船负责的骑兵渡河行动开始了。
雷格拉夫掐着腰站在岸边,眯着眼微微咧嘴,看着水花轻轻拍打沙滩。
另一边,战马正被卸掉全部的鞍具辔头,贝孔的朋友们紧张地安抚自己的马。
握住剑柄的贝孔紧张地走近自己年轻的伯爵,他指着宽阔的卢瓦尔河:“现在,过了河基本就到安茹的地界。一条船安置四匹战马,我真的有些担心。”
“担心?”雷格拉夫想要哈哈大笑,“难道你们的父辈,面对卢瓦尔河,不是骑兵依旧顺利坐船通过么?”
“但是,一船运四马,我无法想象。”
雷格拉夫耸耸肩,他不想炫耀自己的父亲可用船队,一口气运上二百匹战马再在海上漂行一个月。注意到贝孔的紧张,他宽慰道:“我们在帮图尔的罗贝尔打仗时,图尔骑兵就坐着我们的长船过河。五百骑兵!那时候我可以一船运五马!”
“啊?”因为过于离奇,贝孔难以置信。“难道不考虑风险。”
“考虑了,所以现在才是运四马。再说……”雷格拉夫白了这老哥一眼,噘着嘴口气平和道:“河水冰冷刺骨,河对岸也无敌人。看看你,现在何必穿锁子甲呢?万一不慎落水,谁能救你。”
贝孔看看自己:“不碍事。”
“你们还是轻装行动吧。万一战马因为害怕大河而发狂,你们安抚马匹不小心掉水里。我们的长船不会倾覆,倒是你们,不如用绳子捆住腰,这样不慎掉河里其他兄弟也好帮助脱险。”
“我们没必要在这方面担忧。”贝孔摇摇头。
“我们没必要冒险。照我说的做吧!”雷格拉夫已经是命令的口气。
贝孔耸耸肩不再反驳,因为他只要摸一下这刺骨冰冷的河水,就明白雷格拉夫所言甚是——如此冰冷,落水后只要冻上一小会儿,人就失去意识沉入冰水了。
好在,温顺的战马一直安静站着,七条长船运着全部战马,以非常平稳的姿态顺利抵达对岸。
很快,留在另一岸的步兵们,也在雷格拉夫的带领下继续进入卢瓦尔河主航道漂行。
接收安茹的军队马不停蹄的继续行动,因为他们明白,只要再在旷野露宿一夜,第二天必然抵达安茹城。
整个下午,水陆并进的军队保持缓速,尤其是长船队。按照北方习惯的速度,船队完全能赶在傍晚抵达安茹。
可以这样,但无必要。
雷格拉夫手里握着一份来自修道院长博德的信件,收信人则是安茹的小马丁修道院的院长雷克蒙德(Recmount)。所谓当旧安茹伯爵战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