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弄脏了衣裳鞋袜,理当更换,我叫两个女官进来伺候您。您放心,御前的人口风紧着呢,没人敢上外头多说一个字。您这里换着,我再传个二人抬来,一会儿送您回去,就不怕再把衣裙弄脏了。
如约犹豫了片刻,最后只得应承,“那臣妇就谢万岁爷恩典了。总管不必传人伺候我,我自己能换。能多留她一阵子都是值得欢喜的,但女眷要借地方换衣裳,皇帝不便再在帐子里待着,便自己负着手,漫步踱到抱厦里去了。如约觉得有些可笑,那位不可一世的万岁爷,执拗地表达起善意来,简直是不合常理。哪有强留有夫之妇换衣裳的,这消息要是传进余崖岸耳朵里,大概犹如晴天霹雳吧!自己原先是计划着,有意无意在他面前显露小臂上的伤,试探一下他的反应,结果他们非要让她更换成服,那就只好勉为其难接受了。她站在千里江山的屏风后,把麻裙脱下来,换上了干爽的孝服鞋袜。然后卷起袖子握紧拳,在堪堪愈合的伤口上,用力撕扯了一下。只一下,血就汩汩奔涌而出。她忍着剧痛轻喘了口气,然后装得没事人一样,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皇帝负着手,背身在抱厦里站着,那背影看上去孤高一如既往,只是这份骄傲,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她脚下走得缓慢,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要把这身影深深刻进脑子里去。忽然听见章回招呼了一身,她立刻整顿起精神,客气地向皇帝谢恩,“臣妇给万岁爷平添了许多麻烦,多谢万岁爷。外头夜深了,臣妇交了差事,该回去了。请万岁爷早些安置,臣妇告退了。她福身行礼,两手端正地交爱在膝头,欠身向下俯了俯,
皇帝的视线落在她手背蜿蜒的血迹上,脸色顿时变了变。
一旁的章回留意着皇帝的一举一动,见状顺着皇帝的目光看过去,讶然道:“夫人这是怎么了?伤着了吗?如约经他一喊,才匆忙作势遮掩,含糊道:“没什么,不留神碰了一下而已。
仅仅碰一下,就流了这么多血吗?皇帝想起她掩袖皱眉的样子,心下什么都明白了,寒声扔了句“进来”,自己已经转身进帐了。如约无奈地望了望章回
章回龇牙咧嘴,“血都快流干了,了不得。快快,夫人快进去,该传御医就传御医吧。
不由分说把她搀进帐内,顺顺溜溜又把她推到皇帝面前
灯树上成排的蜡烛,照亮了皇帝的脸,他脸色不豫,“究竟怎么回事?
如约嗫嗓差,说不出话
还想再躲避,手却被拽了过去。皇帝轻轻揭开她的衣袖,赫然见一道三寸来长的伤口纵向卧在小臂上,还在不住往外渗血。他抬眼看她,眼眸幽深,显然对她的话半点也不相信,“不留神碰了一下,碰成这样?章回手忙脚乱找了巾帕来,双手承托上去,“先止了血再说吧,奴婢这就去找御医。
可还没等他迈步,如约就忙叫住了他,
”总管,别......别传御医。
其实没什么要紧的,止了血,长两天就好了。‘
受了伤不看大夫,太过不合常理,皇帝几乎一瞬就认定了罪魁祸首,“是余崖岸干的吗?你不愿意传御医,是怕宣扬出去?话全让他说了,她就没什么可赘述的了,勉强笑着周全,“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划伤的。
皇帝便不再追问了,沉默着用巾帕包住她的伤口,转头吩咐章回:“去找金疮药来。
章回忙不迭去承办,大帐里幽幽弥漫起浓稠的静谧,他就站在她对面,金色的灯光勾勒出他侧脸的线条,冷而硬如约悄悄抬了抬眼,见他眉目深邃如幽潭,也许发现她在偷觑他,却忍住没有回望,只道:“都弄成这样了,就不要强颜欢笑了。你不疼吗?‘唇角上仰的银钩终于消失了,她耷拉下眉眼,轻声道:“疼啊,但是疼得久了,习惯了。只要掩在袖子底下,就没人看得见。她轻描淡写的话,在他心头狠抓了一把。有些感情很难自持,他还是泄露了天机,“是朕的错,那天应该把你追回来的。现在后悔,好像来不及了。如约听他这么说,一直悬浮的心终于落回了胸膛里
紧紧咬住唇,她知道自己看见希望了。她孤身一人在这世上讨公道,没有动刀动枪的本事,也没有推翻皇帝的手段,她唯一的本钱,就是她自己。利用感情,或许听上去不光彩,但只要能达到目的,光彩值几个钱!世事轮转,一切都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就像枝头的果子随时令成熟,时间没到,你只有眼巴巴地看着它
早前她也有些遗憾,就这么狼狈地出宫了,但现在看来,一切仍是最好的安排
回旋的余地变大,反倒可以一箭双雕
但她懂得,一团火般扑向他,很快便会让他厌倦。须得轻重得宜、循序渐进,才是钓鱼的最好方法。遂按捺住住起伏的心潮,卑微地说:“万岁爷和娘娘都是为臣妇好,原本这姻缘,任谁看来都是很稳妥的.....”忽而又转了话风,“万岁爷,臣妇听说贵嫔娘娘眼下不在宫里了?请万岁爷息怒,母家不成器,不该牵连娘娘.....皇帝哼笑,
“你自身难保,还惦记她?要不是她,你不会弄成现在这样。”嘴里说着,手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