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头发扎束起来,做了少年打扮,行走与神态也俱是少年气息。
李潼看得呆了一会儿,下意识地伸头往内室瞧了瞧。
这真的不是将她常妹妹给藏起来了吗?
实则若细看,那张脸上分明也没做太多掩饰,怎偏偏就这般像一位真正的少年郎君呢?
那「少年郎」走出外堂,常刃迎了上来行礼:「女郎,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不过还有一件事,那密室里的人,是否也要带上?」
常岁宁摇头:「此行着急赶路,不便带上任何拖累。」
本和大家站在一起的阿澈闻言犹豫了一下,自觉走到了常岁安身边。
「?」常岁安看向他。
人群里的小端小午倒是未动,和那些护卫一样昂首挺胸站得笔直,神态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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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岁宁一笑:「好,那便一起。」
阿点欢喜不已,忙跟上她。
常岁安坚持将妹妹送出大长公主府。
一行人从后门出发,大长公主安排的人也等在了那里,见得常岁宁,将大长公主备下的通关文书与淮南道的行路图奉上。
常岁宁展开那行路图看了两眼,随手卷起,收进披风下,跃上马背:「随我动身吧。」
「是!」阿点挺直胸膛,面色无比认真,大声应和。
常岁宁回过头看他一眼,四目相视,她似笑了一下,而后扬鞭策马。
阿点自己则愣了一下,挠了下脑袋,而后赶忙驾马跟上。
人马远去,带起的尘烟也漂浮着落定,剑童才推着常岁安回了大长公主府内。
此一刻,常岁安既忧心阿爹和妹妹,又觉孤独彷徨。
察觉到他的情绪,李潼安慰道:「别太担心,常大将军和常娘子吉人自有天相,都会平安的。」
说罢,又顺手轻拍了两下常岁安的头,以示安抚。
常岁安刹那间浑身紧绷,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她。
妹妹才刚走,就要对他动手动脚了吗?
见他神态,李潼语气极好地问:「怎么了?」
常岁安嘴唇一抖,僵硬地做了一个状似感动的神情,急中生乱智,小心翼翼地问:「我……我也可以像宁宁一样,喊你阿姐吗?」
他试图拉起一道名为伦理的防线,用以自保。
宁宁不在,他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了。
李潼愣了一会儿,才露出惊喜之色:「当然可以呀!」
她无比欢喜地抬手又揉了两下常岁安的头:「先喊一句来听听?」
常岁安强颜欢笑:「阿……阿姐。」
李潼展颜:「欸!」
常岁安心中莫名安定一些。
剑童目不斜视,推着头发被挠乱的郎君往前走。
看来比起出卖身体,郎君更愿意出卖灵魂……这实在很难评个高低。
……
常岁宁一行人马出了宣州城,便一路往北。
马蹄带起尘土,踏过浅溪,晨早破开山雾,暮时追逐晚霞,系着鸦青色披风的少女策马在前带路,次日便抵达了庐州。
天色已晚,纵是常岁宁,也不敢自大到在如今的淮南道赶夜路,于是一行人在庐州歇息一夜,顺便打探寿州消息,待天色初亮,便再次动身往寿州而去。
庐州到寿州的路上,肉眼可见不比宣州附近来得安定,随处可见有形容狼狈的流民,偶尔有不知哪路人马快速掠过。
常岁宁让常刃等下拿出了剩下的干粮,分给了一群多是老弱妇孺的流民,问了才知他们是从扬州而来,已流亡数月之久,为首的老妇人说着,便垂下泪来。
原来徐氏叛军不仅强行征募壮丁,又令百姓上缴钱粮填补军库。
而朝廷兵马几番讨伐,交战间许多良田被毁,城门动辄紧闭,底层的百姓们断了营生,又不堪叛军三五不时名为征募、实则逐渐成了明抢之举,为了活下去,只能拖家带口逃离。
听闻宣州未被殃及,他们很多人都打算去宣州,但因润州一带也被徐氏叛军所占,战事不断,他们只能从庐州绕路。
这段路不是那么好走的,有乱兵,有流匪,有各地官府之人阻拦驱逐,也有许多处境相似却未必友善的流民。
常岁宁看了一眼老妇人身边狼吞虎咽的几个孩子,未再多问,只又给了他们一些碎银铜板。老妇人戒备地看了左右,连忙藏好之后,才顾上同面前的「少年郎」磕头道谢。
常岁宁一手将她扶起。
她此时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一行人继续赶路,在天色擦黑、城门将闭之前顺利进了寿州城。
寿州城外三十里远即是大军扎营之处。
常岁宁等人在一家客栈中歇下,当晚便有此前老康留下的人手寻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