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离开正堂之后,没有停歇,很快便在家仆的导引下,到了后院。
对于曹嵩和曹炽等人要谈的事情,曹昂并不好奇,亦不担心。自己把这场大戏拉开序幕,若是曹嵩不能接着唱下去,也枉他浮沉多年不倒了。
到了后院,不出意外,早有人等着曹昂。
实际上若不是丁氏还在“坐月子”,不能出门,她早就亲自杀到前院去见曹昂了。
即使如此,守在前院、后院的仆人无数,时刻给丁氏提供曹昂的情况。
见到内外这么多人,曹昂没有吃惊,反而有一丝感动。不管丁氏出于什么目的,什么想法,自那日生产之后,待自己也算好的。
其实丁氏即便有一万种理由要对自己好,但若是她就是不去做,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曹昂进了正堂,便见丁氏正怏怏地躺在榻上。
见到曹昂进来,丁氏眼前一亮,瞬间来了精神。
“我儿回来了!”
曹昂上前给丁氏行礼,然后坐到了丁氏的身边。
丁氏看着曹昂的头发,眼眶含泪,忍不住伸手抚摸。
“老贼无能,以致我儿受辱。”
听得丁氏之言,曹昂也是愕然。自己这个嫡母,真是剽悍,敢当着众人面骂“曹操”,女中丈夫啊。
不过丁氏也有这个底气。
别看曹嵩是大司农,家里还有两个两千石,但较之沛国丁氏,根本没法比。丁家是沛国排名前三的豪族,天下知名,根本不是曹家这种豪强可比的。
所以在家中,曹操颇受丁氏钳制,甚至有些畏惧。以他这么好色的性格,也就只有刘氏一个小妾,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眼看丁氏生气,曹昂赶忙说道:“母亲切莫担心儿子,儿子年少,头发长长就好了。”
“好孩子,难为你了。”
曹昂越是乖巧懂事,丁氏越是心疼。
这些日子以来,随着曹昂不断地小意温柔,讨好丁氏,丁氏也越来越喜爱曹昂,直把曹昂当作亲生的一般。
曹家的情况就是这般,她也不指望丈夫能给儿子出气,却是打定主意,将曹昂推给自己担任交州刺史的亲伯父,让其庇佑曹昂。
母子二人相叙一番,聊到很晚,曹昂时而妙语连珠,引得丁氏频频点头;时而风趣幽默,逗得丁氏开怀大笑。
不知不觉中,母子的感情又加深了一番。
眼看到了深夜,丁氏还要休息,曹昂便起身告退。
曹昂此时的住处已经从生母刘氏的院子搬出来,搬到丁氏的院中的一个小院内。
丁氏院子极大,内中又套了两个小院,本来就是给未成年的子女预备的,现在正好便宜了曹昂。
出了院子,天上月明星皎,星河欲坠,那月光照在人身之上,如沐浴在光影之中。
曹昂演了一整天的戏,确实有些累了。
自己的小院就在眼前,曹昂不由得加快脚步,有些逃一般的想进入小院。似乎进入院子中,他便能撕下这些禁锢的伪装,做回他自己。
不过越是着急,这路反而显得越远。
路过一处转角,曹昂忽然在一处花丛之后,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透过枝丛望去,曹昂正好对上对方的目光。
望着那柔软而温暖的目光,曹昂立刻认出对方乃是自己的生母刘氏。
曹昂明白,这是生母担心自己的安危,却不敢去主动见自己,只得躲在自己的必经路上偷窥自己一眼。
曹昂一瞬间眼睛便有些湿润。
在袁府之中他没有畏惧,在曹嵩、丁氏面前他没有悲伤,可现在他却难受得紧。他多想上去跟生母说两句话,可是身后一大堆人,都是丁氏的人。
小不忍则乱大谋。
曹昂立刻收回了目光,装作没有看见一般,径直越过那片花丛,直往自己的院子。而躲在花丛中的刘氏亦没有说话,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儿子的离去。
······
曹昂在袁府的事情,经过一日的发酵,到了次日,传的越发沸沸扬扬。
这种有些传奇性质的故事本就为世人津津乐道,再加上主角是近日风头正盛的孝子曹昂,因此本身就带有爆点,再加上袁氏等一些势力在宣传上的推波助澜,这事能不火爆。
甚至连宫中的天子都听说了此事,还笑杨氏踢到了铁板。
不过杨赐终究是个老辣之人,当知道此事之后,他就知道麻烦了。欺辱曹家没事,但是欺辱一个六岁的孩子,还是一个名震天下的孝子,逼着对方含泪割发,就实在是过分了。
传扬出去,怕是世人都会觉得杨氏名不副实。
世家大族能立世,靠的就是名声,名声若是坏了,便是失去了立身之本,那是用什么都换不回来。
杨赐本来计划找人与曹氏说和一番,然后演一场双方融洽和睦的戏份给人看,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他还没有实行,汹汹流言已经甚嚣尘上,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