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的运气并不算好。
大军舍船登岸没多久,竟然遭遇了大雨。虽然此时已经进入三月,天气转暖,可雨水一下,乍暖还寒,冰雨浇在人身上,冷的彻骨。
眼看雨越下越大,郭嘉无奈,只得暂时停止行军,躲避雨水。
可众人从上午的午时一直等到下午申时过半,这雨却一直未停,郭嘉有些着急了。
大军从彭城出发,浩浩荡荡,一路向东南,是瞒不得人的。城中的贼军内应,怕是早将此消息送给了叛军。
从彭城到下邳,不过百余里,再慢两三日也会到达,一旦郭嘉所部数日不至,贼军必然会有所怀疑,加强防范。
到时候奇袭之事,便很有可能暴露。
所以郭嘉的时间并不多,而这雨,势如倾盆,眼瞅着却是停不下了。
郭嘉犹豫再三,决定冒雨行军。
可郭嘉命令一下,旅贲部诸将立刻便不愿意了。大雨如注,飘风苦雨,天气如此恶劣,还要行军,怎么看主帅都疯了。
众人议论纷纷,都想劝郭嘉打消此念头。
郭嘉看着众人推拒的模样,很是清楚,他在军中的威望并不充足,若是强令众人行军,很可能适得其反。
于是郭嘉便言道:“既然诸位不愿前往,那便罢了,我倒是无所谓,可惜了诸位立功的大好良机,却是要做三军之末了。”
众人听得,俱是疑惑。
郭嘉便解释道:“今我徐州有兵二十余部,诸位觉得旅贲部能排在第几位?”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众人一听到排名之时,立刻议论纷纷,各自言说。旅贲部是泰山、琅琊一带募兵,士多剽悍,自然骄矜。不少人觉得,旅贲部虽不敌亲兵营,但与其他部队相比,却是名列前茅。
郭嘉却是直接戳破了众人的幻想。
“不提亲军营六部,长城、阴山、西河、上郡是跟着骠骑将军转战并州的部队;左军、右军、后军各部,跟着骠骑将军转战青州,多有战功;前军是骠骑将军的侯国兵,诸位觉得能比吗?除了这些部队,诸位还能和谁比。”
郭嘉之言,让众人越听越心惊,细细思之,却是越想越有道理。
郭嘉见状,趁热打铁道:“诸位或许觉得地位高低与否,并不重要,可我要告诉诸位,军中以强者为尊,胜者通赢,强者愈强。
等到其余各军,战功赫赫,功劳显着,诸位怕是连郡兵都不如了。
而今诸位随我一同出击贼军,所有的困难,不过只在旅途艰险,并无性命之忧。我也得到确切线报,贼营空虚,只要我军抵达贼营,必可大获全胜。
如此惠而不费,事半功倍之事,诸位还在犹豫,难道真要做各部中的倒数,落于人后吗?”
众人一时也犹豫起来。
就在这时,赵莽也赶到郭嘉帐中。听到郭嘉要求全军冒雨前进,赵莽二话没说,便立刻说道:“请司马放心,别说区区风雨,哪怕刀山火海,我赵莽也绝无二话。”
“将军壮哉!”
郭嘉心中大喜,赵莽来的正是时候。
于是郭嘉起身说道:“既然旅贲部的将士不愿冒雨前进,就让他们在此歇息,我跟着你们陷阵部继续南下。”
郭嘉如此一说,一众旅贲部将领的脸色立时便难看起来。
这时一人立刻说道:“郭司马,既然已经安排妥帖了,我等从命便是,毕竟我部一直为前军,临时调整阵型也耽搁时间。”
郭嘉不过是拿捏对方,眼看这群人服软,立刻说道:“两百里突进,直插下相,诸位可能行否?”
对方听得要走两百里,也是一惊,可是眼看郭嘉和赵莽都盯着,却也不敢服软,只得说道:“郭司马且放心,我等没有问题。”
郭嘉看了对方一眼,并未多说。
虽然郭嘉很清楚,军队需要加强整顿,但现在并非良机,毕竟一切以平乱为重。
于是郭嘉命令两部按照原先的布置,依次前进。
大雨依旧下个不停,数千将士行走在风雨之中,在泥泞不堪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前进。
郭嘉望着这天,也满是纳闷,不是说春雨贵如油吗?可是这珍贵的雨水,怎么没个完了。
从彭城到取虑,本就没有大道,道路质量很差,再被大雨冲刷,立刻便成了一堆烂泥。人走在这路上,别说前进,踩一脚甚至都拔不出来。
这种道路,就连马匹也派不上用场。
全军上下,上至郭嘉,下至底层士兵,只能靠着一双腿艰难地前进。
有部下劝郭嘉上马车休息一会,被郭嘉拒绝。郭嘉很清楚,三军将士,冒雨前进,本就心有怨气。自己若是再爬上马车,让士兵拉着前进,士兵们怕是要沸反盈天了。
自己只有以身作则,才能稳定军心,让众人无话可说。
当然与士兵同甘共苦的代价是无比沉重的,郭嘉虽然算不得养尊处优,但毕竟也没遭过罪,哪怕跟着曹昂东征西讨,可今时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