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毅走后,曹昂的重心仍然要放到南匈奴身上。不过所有人都明白,汉军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在此耽搁。
万一羊毅北上失败,汉军最大的可能便是要北上御敌。而在此之前,若是不能将南匈奴解决,那左国城的南匈奴贵族,在内忧外侮、生死存亡面前,这群墙头草很大可能便会倒向鲜卑人。
甚至于夫罗的忠诚都难以保证。
那个局面,对于汉军来说,就太难以掌控了。
曹昂在羊毅离开之后,便下令封锁鲜卑人入侵的消息,就是担心此消息传到左国城,乱了南匈奴贵族的心。
此时汉军所有人还以为羊毅西进是作为偏师包抄南匈奴的侧翼,堵截其逃走方向呢。
不过曹昂也很清楚,这件事瞒不了多久,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羊毅离开的当日下午,曹昂命令丁原进驻皋狼城(治今山西省吕梁市离石区西北),从侧翼威胁左国城。
匈奴人原本在皋狼城驻兵有两千人,汉军占领离石之后,匈奴人便放弃了此地,只留百余人在城中,充作警戒。
丁原一路西进,毫无阻挡,城中留守之兵见到汉军,根本无心交战,直接打开城门,向汉军投降。
此事让曹昂更加相信,匈奴人已经没多少战心了。
其实对于匈奴的策略,曹昂心中早有安排。鲜卑人的突然出现,有些打乱了曹昂的布置,但并没有影响曹昂之前的谋划。
兹氏一战的大胜,使得曹昂对南匈奴占据了足够的优势。相较于汉人,匈奴最大的劣势其实是人口基数,而两万多人的折损,已经使得南匈奴伤筋动骨了。
曹昂其实无意彻底族灭南匈奴,毕竟不管是西面的羌胡还是北面的鲜卑,都是巨大祸患,而与之相比,匈奴人更恭顺一些。
而兹氏一战,也已经彻底打出了曹昂的威名,所以对于接下来的战斗,曹昂更希望攻心为上,彻底瓦解南匈奴的原有势力体系,按照他的意愿,建立新的政治格局。
在曹昂的构想中,于夫罗、去卑、呼厨泉、醯落,再加上须卜骨都侯或者是匈奴老王,形成五部分立的局面。
东西河郡是不能留下他们的。
这五人一分为三,云中、定襄安排两部对抗鲜卑人;美稷安排一部,上郡再安排两部对抗羌胡。
在大汉重回这些地方之前,匈奴人便是最好的缓冲。
这也算是宁予鬣狗,不予豺狼了。
而各部一分裂,各自实力不过几千人,哪怕有人生了异心,也掀不起大乱子。
为了完成这个设想,曹昂先是拉拢了去卑,又调出了呼厨泉,还等着须卜骨都侯和匈奴老王的对决,除了一个又臭又硬的于夫罗,剩下的最重要的便是醯落了。
醯落是曹昂建立匈奴新格局的重要一环。
于是在收复皋狼县后,曹昂便又召醯落前来。
醯落或许不是一个好统帅,但对于揣摩人心却是一把好手,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等着曹昂的召见,他相信自己对曹昂还有用。
见到曹昂,醯落便赶紧下跪请安,完全没有匈奴贵族的自觉和骨气。
咬人的狗不叫,曹昂并不担心于夫罗那种骨子里满是骄傲之人,却对醯落这种能屈能伸之辈本能的警惕,幸好醯落的军事能力一般,否则还真不敢用。
“醯落,听说你在左国城还有一些旧部,怎么没想着将他们招致麾下,你好歹也是个右谷蠡王,身边没点人怎么行!”
醯落的主力虽然尽丧于兹氏一战之中,但手中还有相当一部分部众,根基并未完全丢失。
醯落听到曹昂的话,心中一喜,这是曹昂第一次承认他右谷蠡王的身份。
他之前作为俘虏,当然没资格招旧部来降,曹昂的话看似是诘问,却是直接解除了他俘虏的身份了。
因此醯落立刻跪在地上说道:“小王受了奸人蛊惑,做了错事,悔不当初,这些日子一直在反省,倒是忘了此事,还请天使赎罪。”
曹昂笑道:“右谷蠡王能认识到错误,知错能改,便是好事啊!”
曹昂走到醯落身边,轻声说道:“西河郡风大雨急,所以右谷蠡王要多有谨慎,若是踏错了脚步,跌了跟头事小,跌得粉身碎骨,便不好了!”
醯落心中一紧,连忙说道:“小王从前不懂事,往后只跟着天使走,跟着大汉走!”
这么知趣的人,真是个好人啊!
“匈奴单于,素来是兄终弟及,父死子继两条路,这兄终弟及,还是父死子继前面。有些人啊,自以为很了不起,单于之位,一定落到头上,可这天底下哪有一定的事情,不过是事在人为罢了,右谷蠡王是匈奴老人,要勉之啊!”
曹昂说着,轻轻地拍着醯落的肩膀。
醯落早就知道曹昂和于夫罗的矛盾,可没有想到这矛盾竟然会如此之深。此时他满心的火热,脑海中就一件事,跟着曹昂,掀翻于夫罗,做匈奴大单于也不是梦想。
曹昂又勉励了醯落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