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此次前来缑氏山学堂,要待上三日才返回,所以曹昂便跟着卢植一同宿在书院之中。
因为卢植几乎是每月才来一次,所以每次前来讲课,问难求答的学子不知凡几。卢植几乎是从早到晚,都要解答学子的疑惑,倒也顾不上曹昂。
因此曹昂倒是有时间在书院里闲逛。
曹昂此次前来,除了想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书院,最想见的人便是“白马将军”公孙瓒和刘备二人。
可惜公孙瓒年初已经返回辽西,担任太守刘其的上计吏。
公孙家乃是辽西大族,公孙瓒虽只是一个庶子,但毕竟才华出众,也得到家族的培养。他之所以前来缑氏山求学,更多的是积攒一份资历而已,自不会在此待长。
上计吏,地方上派往京师向国家汇报情况的官员。因为常往京师,机会颇多,一旦被哪个大佬看重,便有一步登天的机会,因此是一郡之中,最吃香的几个佐职。
汉末,许靖、韩遂、甘宁、郭图、蒋济、孙资、韦诞、邓艾、姜维、刘劭等等大佬都是上计吏出身。
刘备提到这些事,还满是羡慕。
虽说刘备和曹昂年纪悬殊十多岁,但自从曹昂替刘备求情之后,二人便成了朋友。
此时的刘备,还是一个年轻人,没有太多的心机,虽然平日有些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但其实不过是他因为自卑而形成的自我保护,他实际上也爱结交朋友,因此对于曹昂这个恩人全无防备,让曹昂了解到他很多底细。
刘备除了留校查看,还被罚每天打扫院子,这已经算是一个很不错的活,剩下的人还有每日打扫厕所的。
不过刘备不愿意做这种琐事,他向往的是大丈夫、大事业,怎么能每日都在院子里扫地呢。
因此扫不了几下,便拿着扫帚,凑到曹昂身边。
刘备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愿意与曹昂说话,他总觉得曹昂虽然年少,但却是可以懂。
“昂哥,你看到那颗桑树了吗?”
二人坐在树下阴凉里,刘备指着对面一颗亭亭如盖的桑树说道:“你看那桑树像车盖吗?总有一天,我要乘坐这样的羽葆盖车。”
曹昂就这么看着刘备,也不说话。
好吧,我承认你不是在吹牛。
眼看曹昂不理他,刘备顿时就不高兴了,忙说道:“昂哥,你不相信我说的吗?”
“我信,只是你要怎么去做呢?”
“我要举孝廉,然后到京城里做郎官,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做大官了。”
曹昂听了,更不说话了。
这孝廉每年每郡只有两个名额,曹昂自己都不敢保证能成为孝廉。
刘备也知道自己说大话了,有些怏怏的,又连忙说道:“举孝廉确实有点难,但我是幽州人,我可以去从军,若是有名将赏识,便能被征辟。”
刘备说完,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又说道:“不行,我娘一心希望我读书,一定不会让我去从军的。”
这世上当官的路就两条,一条是举孝廉,另一条是征辟,可是刘备忽然发现,他两条路都走不通。
“我难道要成为一个废物,平庸一生。”
刘备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有些激动起来。
曹昂明白,刘备才十八岁,正是少年最迷惘的时候,无权无势,没人给他铺路,撞上他熊熊的野心,自然便会赶到迷惘。
曹昂只得对刘备说道:“未来很远,也充满了无数的未知。与其现在自怨自艾,埋怨没有机会,不若充实自己,省得机会来临之后,不能抓住。”
刘备听了,有些沉默,过了一会才说道:“昂哥,你说得对!我辈虽年少位卑,终有显赫腾云之日。”
这日之后,刘备学习刻苦了不少,不过他着实不喜欢经学,学了没两日,又生了厌恶,学不进去了,倒显得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般。
不过刘备的性格慢慢开朗起来,多与同学结交,获得了不少的朋友,就是后事了。
当然对于刘备的变化,曹昂并不关心,二十年之内,刘备成不了自己的真正敌人。二十年后的事,谁又知道呢。
曹昂跟着卢植在书院待了整三日,到了第四日的中午,终于要离开。
其实曹昂挺喜欢书院的,青山绿水为伴,心无旁骛的学习,也是一种快活的生活。不过曹昂以后不太想来了,他担心自己会沉湎于这种安逸的生活。
卢植离开之日,全书院的学生都出来相送,不少人眼睛都是红的。在众人心中,卢植是个好老师,即使他不常在书院。
虽然卢植德高望重,但每次来书院授课,从不假手他人,对于士子们提出的问题,也从不推诿,而是倾心相授。
书院的士子们,能真心感受到卢植的诚挚。
刘备也来送曹昂了,虽然二人相处了不过三日,但刘备亦把曹昂当作了朋友。
他拿出自己做的草鞋,送给了曹昂。
曹昂还是第一次见有人送这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