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姿态道:
“京南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从三品和从四品有何区别,哪里如坐在这里,同诸位饮酒畅快。”
众人皆是捧腹大笑。
姚松一拍大腿:“没错,这世上哪有比美酒和美人更教人开怀的事。”
“说起这美人,唯慎,你身边那个蛇蝎美人卫三,小小年轻就升了正四品,可真是教人刮目相看啊。这一批新科举子里,就数他和苏文卿二人最扎眼了。更有趣的是,苏文卿是靠着咱们那位首辅大人的赏识提拔,一脚跃了龙门,这卫三却是连破两桩大案,踩着卫氏的脸面升上去的,任谁不说一句大义灭亲,心狠手辣。”
“夜里睡觉,你们躺在一处,也不怕他咬你一口。”
纨绔们说起浑话来没个正经,谢琅面无表情饮了一口酒,因为这话,肩上牙印无端有些抽疼,道:“他想咬我,也得有那个胆量。我只是有些好奇,他一个卫氏嫡孙,为何会与卫氏过不去。”
姚松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难道不知道他父亲卫晏,当年是如何死的?”
一个纨绔忍不
住道:“大公子,这种事你也敢拿到酒桌上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⑦[(,这是他们卫氏的罪臣,又不是我们姚氏的罪臣。”
姚松给自己和谢琅各斟了一盏酒,方道:“我听说,当年登闻鼓事件发生后,是咱们那位首辅大人,为了保全卫氏名声,连夜进宫,请求圣上将卫晏处死以正视听的。卫晏被杖毙时,那卫三就站在皇帝身边,虽然听说此子一滴泪也没流,可到底是生身父亲,那心里头,怎么会对卫氏没有一丝怨恨。”
“自然,卫晏之死天下皆是,卫三生母,那位监国长公主的死,至今才是一个谜团呢。”
此事便更是皇家禁忌了,一时间,雅厢内的气氛都有些凝肃。
谢琅不动声色转着酒盏,问:“那位长公主,又是如何死的?”
姚松道:“明面上都说,长公主夫妇鹣鲽情深,明睿长公主是因为听说了卫晏身死的消息,在宫中哀痛而绝。可你们想想,此事难道不奇怪么,长公主既然身在宫中,又有监国之权,为何会眼睁睁看着卫晏被杖毙而丝毫不出来阻拦。且明睿长公主不是一般女子,那是先皇口中魄力不输男儿,有皇储之风的帝女,就算真的听说了卫晏身死的消息,又怎会轻易哀绝而亡。自然,这些还不算最诡异的……”
一众纨绔不由听入了神,见姚松突然停下,忍不住急问:“那最诡异的是什么?”
这等皇室秘闻,寻常勋贵子弟和世家子弟是绝不可能知悉的,也只有姚松这种大族嫡子,才可能知道一鳞半爪的内情。
姚松越发卖起官司,不紧不慢给自己倒了第二盏酒,方道:“自然,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你们听听即可,不必当真。我听说,其实在登闻鼓事件发生的三日前的夜里,明睿长公主就被一位凤阁执事以凤阁有紧急公务为名请进了宫中,自那夜入宫之后,长公主一直没有回府,一直到三日后卫晏身死,宫中才传出长公主哀绝病逝的消息。”
“之后,礼部为明睿长公主举行了隆重的丧仪,却无一人亲眼见过长公主的尸体,连长公主生母,当今太后以死相逼,都未能将那已然被钉死的厚重棺木打开。于是就有传言称,长公主其实不是病死,而是被毒死的,因怕露出端倪,礼部才受命封死了长公主的棺木,不许任何人窥探长公主遗体。甚至还有更离奇的,说长公主早在卫晏死前,就已经不在了。”
纨绔们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不由目瞪口呆,倒吸一口寒气。
有人又问:“明睿长公主可是先帝亲封的监国长公主,听闻长公主死后,当今圣上哀痛欲绝,在长公主灵前整整哭了三日,形销骨立,不成人形,到底谁有这么大胆子,竟然敢谋害长公主?”
“谁知道呢,陈年旧事了,就算真有什么阴谋,谁还会去深究。”
“如今陆允安与卫晏皆是板上钉钉的罪臣,此事,就更不会有人提起了。”
“我也是当个稀罕事与诸位说说,来,咱们继续喝酒。”
恰好老板送了几名伶倌进来,气氛便也重归热闹,姚
松问老板:“隔壁厢好生热闹,谁做东请席呢?”
老板笑道:“不是谁做东请席,是礼部尚书文尚要告老还乡了,礼部一众官员一块设了席,为这老尚书辞行呢。”
“原来是这老家伙。”
姚松道:“你们可别小瞧这老头子,这位文尚书,文氏家主,可是当年东宫两位太傅之一,天盛元年最早入阁的阁臣,连圣上都得让其三分薄面,这些年担任礼部尚书,掌着科举大事,招揽了不少门生子弟,顺顺当当从尚书位上退下,这回致仕,可是风光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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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尚?”
次日,督查院,政事堂值房,顾凌洲看了眼杨清递来的拜帖,沉吟须臾,道:“他不是要致仕回乡了么。”
一旁,卫瑾瑜整理文书的动作轻轻一顿。
杨清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