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雨瞪了周宇一眼。
周宇也闭嘴了。
在刚热起来的气氛还没有完全凝结成冰之时,章驰终于开口救场:“说说你未婚妻吧。”
众人听完了言英成和他未婚妻从认识到订婚的全过程。
大概两个多小时。
大家终于困了。
奇良、陆英、言英成进了左边的帐篷,路雨和乔希进了右边的帐篷。
章驰和周宇继续留守在火堆前。
晚上的天气有一点冷。
章驰将手伸到了火堆前。
掌心变得非常温暖。
那一点暖意从手掌开始蔓延到肩膀,再到后背,一点点贯通全身。
周宇:“你觉得我们能出去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现在距离众人进入帐篷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如果他们没有睡前闲聊的习惯,现在大概率已经睡着了。当然,即使不睡着,应该也不会听见。
为了防止帐篷着火,火堆离他们驻扎的帐篷有一定的距离。
章驰:“也许吧。”
章驰收回手。
手已经被烤得有一点发疼了。
耳边是晚上的风,一点点剐蹭着她的鬓角和没有被领口完全遮住的脖子,晚上的风有一点冷。
这里的风比垃圾岛的风更冷。
她抬头看天。
卡斯的自然环境果然很好。这里没有工业污染。天上是正在闪烁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一闪一闪。
这座山太高,太大,太陡峭,看过去远方,就会变得很远。
她站得有够高,这里的生物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但她就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她匍匐在天空的脚下,永远只能仰起头,祈求老天的垂怜。
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他们没有能够带走卡鲁。
从村子到这里,他们自作主张的努力,到现在来看,不过一场徒劳无功的笑话。
命运给了他们一种他们能做点什么的错觉。
其实他们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无论是战争,还是陷入战争中的某一个人。
费尽全力,强求,执着,到头来,独善其身,都能够算得上是圆满。
他们唯一能够独善其身的理由,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智慧、多么强大,而是因为,他们不属于这里。
于是他们拥有了自由。
他们可以自由地选择生和死。
周宇说:“你看起来很悲伤。”
章驰侧首看向周宇。
周宇放下张在火堆上面的手,身子往后面靠了一下:“你是我第一个看不透的人。”
章驰收回目光:“是吗?”
周宇:“我从来没遇到过像你这样的人。”
章驰淡淡看了周宇一眼。
周宇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好吧,你看起来没有想要谈论过去的意思。”
守夜是一件漫长而无聊的事情,周宇没有能够用似是而非的夸赞撬开章驰的心房——她果然还是那么不好骗。
他跃跃欲试要换一种激将法窥视到秘密,但他看啊看,看见那双淡漠的瞳孔中映出的火光,突然之间就清醒了。
她很不好惹。
只不过很少发火。
周宇彻底安静了。
他将几个矮木桩做的凳子连成了一排,端头的一个凳子上面摆着行李,双手交叉在脑后,头轻轻枕了下去,舒服得“啊”了一声。仰躺的角度很方便看天空,但是天空没有什么好看的,漂亮,但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于是他半眯着眼,看向了章驰的背影。
这个角度很好。
他一点也不累,但也只能够看见背影。
其实他没有说谎。
他从来没有见过魏易这样的人。
项景传过来的犯罪记录上面只写了她的入狱原因,没有任何她过往的经历。他猜测她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除非故意为之,她跟人谈判的时候总是得体。
她很聪明,也有能力,项景是她的手下败将,但在这个队伍之中,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暴君”的一面,很多时候,她甚至在刻意弱化自己的存在。
她在给别人一个展示的舞台。
如果不是非要她出手,她不会表现出强烈干预的一面。
因为无论出于任何善意或非善意的理由,控制本身就是在传递对他人的不信任——他们不相信别人能够独立将事情做好。
她给足了所有人自由度。
不轻易否定。给予信任。
构成了一种松散的层级——好像她并没有在幕后操控一切。
其实她看透了所有人。
因为聪明人讨厌被控制,他们需要一根隐形的绳子,他们自以为是自己牵住绳子,但忘记了是谁将绳子放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奇良根本玩不过她。
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