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雨——不回来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都死了。
路雨不相信。
但她的心态确实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于是她告诉周宇,如果他们都回不来,她就把他也杀掉。
周宇很无奈。
于是他告诉路雨有一种树叫圣诞树,在下雪天对着圣诞树许愿,心愿就会实现。如果没有实现,就说明你的心还不够诚恳——如果他们都死了,就说明路雨不够诚恳。
这一招祸水东引干得非常出色。
所有人都对周宇表示了最强烈的鄙视——除了陆英。
陆英现在正在屋外和路雨为尝试“种下”第二棵圣诞树扫清障碍——他们现在准备开始许愿能够平安离开这里。
章驰透过一楼客厅的窗户往外看,路雨拿着斧子跟陆英兴致勃勃要去砍树。
天色还没有很晚,晚上从来没听见有什么野兽的叫声,应当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再说,就他们两个人来说,也不定遇见危险的是谁。
章驰拉下窗帘。
尤修和奇良正在将他们从城里头搬回来的食物分门别类放入冰箱,周宇坐在客厅靠窗户的沙发上,章驰走了过去。
“我们差点没能回来。”
周宇微微偏过头。
表情稍微有一些疑惑。
章驰扶着沙发坐下:“因为我们遇见了一种白色的虫子。”
周宇的瞳孔几不可闻地收缩了一下。
他的呼吸漏了一拍。
“现在,来谈谈你口中的那个鬼吧。”!
“我们得把这个人看住了。如果他自己跑掉去找了蛇头,我们就没办法离开卡斯了。”
这个人指的是尤修。
站在尤修的角度,不愿意为他们几个陌生人垫付是很正常的,章驰觉得他没有这么大的胆量偷偷联系蛇头一个人离开,但奇良的考量也未必没有道理——他们最好在见到蛇头之前都盯紧了尤修,谨防他有什么小动作。
尤修乖巧地坐在后排车座,历经了两天的“颠沛流离”,他们总算要踏上回家的旅程,他觉得自己都要快哭了出来。
陆英用很奇怪地眼神看着尤修。
尤修快要出来的眼泪又给憋了回去。
氛围一下子就没了。
这一趟回家得非常顺利,今天没有雪,道路干净,也没有轰炸,章驰开得飞快——就快这一点来说,没有任何人有意见。他们宁愿接受失重感的洗礼,也不愿意在跟死神赛跑的时候慢上一步。
即使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身处危险之中。
但他们就是拥有了一种无时不刻必须拿出十二万分精神跑路的紧张感。
在路上,奇良跟尤修商量好了分成的比例。由于搬运大部分是章驰处理,谈判是奇良负责,但秉承着见者有份的公平规则,尤修可以分到100万原币,他和章驰一人分200万原币。
自由卡里面的钱得经过终端机转入,他们从垃圾岛带出来的终端已经无法使用——那是岛币的账户,而且,为了安全起见,所有人的终端都被奇良在路上拆卸,只零不整地丢到了窗外。
他们的终端没有定位系统,但终端有过使用记录,最好不要再留用,拆分是为了避免被人捡到破解。
尤修的终端账户可以正常使用,但奇良没有给尤修转账——他害怕尤修拿到钱之后直接
跑路。
最后的约定是等他们安全抵达白银共和国,尤修才可以得到他自己的那一部分钱。
至于他垫付的10万卡币,在这一大坨钱里面实在算不上什么,直接忽略不计。
车中途在一家自动加油站停靠。章驰下车把油加满,同时买了两桶便携的小型油桶。尤修刷卡得非常痛快,自从听到奇良的分钱规划,他咧开的嘴就再也没有合拢过。
刷完卡,他对坐在副驾驶正透过摇下一半玻璃的车窗望着的奇良道:“你是个好人。”
在垃圾岛,好人不是一个夸奖。
奇良的表情很微妙。
章驰很理解奇良。
他们多少都有一点垃圾岛PTSD——神经总是喜欢绷得很紧。
他总觉得尤修要算计他什么。
章驰说不清楚。她个人认为尤修就是一个普通的偷渡客——缺钱,背井离乡,到别国黑下来,违反法律,但没有违背良心。事实上,如果尤修完全相信他们并很大方地给他们垫付偷渡费用,反而变得很可疑。
一个生长在资源缺乏环境的人会自然而然有一种被掠夺感,这种人就是很难做到慷慨和信任。
很正常。
但如果要说不正常……
仔细去想,每个人多少都有一点不正常。
他们找不到判断尤修绝对不会反水和有可能会反水的理由。
其实这件事不在于尤修如何表现,而是逃跑对他们来说份量过重,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任何未定的变量。
只要明天顺利,一切就算是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