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穆司爵:“穆叔叔。”
“嗯。”穆司爵对西遇很有耐心,给小家伙足够的时间组织语言。
西遇抿了抿唇,终于开口。声音不大不小,语气却十分笃定:“念念和Jeffery打架的事情,不能全怪念念。”
“我知道,是Jeffery不礼貌在先。”穆司爵笑了笑,示意西遇放心,“我不会惩罚念念。”
西遇露出一个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过了片刻,又说:“穆叔叔,我和诺诺也有错。”
穆司爵唇角的弧度变得柔和,摸了摸西遇的头:“你和诺诺的出发点是保护念念,这没有错。但是,你们不能纵容弟弟跟同学打架,记住了吗?”
“嗯!”西遇用力地点点头,“爸爸也是这么说的。我记住了。”
“乖。”穆司爵示意西遇,“去玩吧。”
“好。”
西遇转身跑去找念念和相宜玩乐高了。
穆司爵觉得有些热,脱掉外套交给徐伯,陆薄言就在这个时候走过来,问他有没有兴趣到外面喝杯茶,顺便聊聊。
认识这么多年,和陆薄言之间的默契告诉穆司爵,喝茶不是重点,陆薄言要跟他聊的事情才是重点。
穆司爵起身,和陆薄言走到外面花园。
苏简安喜欢花花草草,下班后除了陪两个小家伙,剩下的时间都耗在花园里,或是打理花园,或是欣赏自己亲手种下的花。
四年过去,花园被苏简安打理得更好,任何季节都有鲜花盛开,花园的空气总是弥漫着浓酽的花香,让人一走过来就不由自主地彻底放松。
陆薄言和穆司爵走到一颗樱花树下。
樱花树是移植过来的,当时苏简安特意请了一个专家过来照顾这棵树,好不容易让它活下来。后来,每年的这个时候,这棵树都盛开一树樱花。
樱花一开,苏简安就让人搬一套桌椅到樱花树下,和洛小夕或者萧芸芸在这里闻着花香喝茶。
陆薄言和穆司爵坐下,一朵樱花从树上慢悠悠地落下来,最终在桌子上舒展开。
陆薄言盯着这朵樱花看了片刻,又把视线投向穆司爵,说:“亦承告诉我,今天下午,诺诺问了他一个问题。”
诺诺人小鬼大,穆司爵一直都知道的,他对小家伙的问题倒是很期待。
“诺诺说,我们一直都说佑宁很快就会醒过来。”陆薄言停顿一下才能说下去,“可是四年了,佑宁一直没有醒。”
“……”
穆司爵怔了一下,一时间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没想到,诺诺竟然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如果诺诺能想到这一点的话,念念应该也早就有这个疑惑了吧?他只是从来不说。
事实上,这么多年,念念连许佑宁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都很少问。好像他知道这个问题会让穆司爵伤心一样,一直都有意避开这个话题。
从小到大,念念甚至鲜少说“我要妈妈”之类的话。
在穆司爵的记忆里,只有一次。
那个时候,念念刚上幼儿园,接触到一些陌生的小朋友,也开始接触陌生的环境。
在课堂上,老师让小朋友们说说自己的妈妈。
轮到念念的时候,念念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一个小朋友取笑说他一定是没有妈妈的孩子。
一句话,彻底惹怒了念念。小家伙猝不及防地把同学扑倒在地上,一拳就把同学打得流鼻血了。
穆司爵赶到学校,责怪了小家伙。小家伙一直低着头,不解释为什么会打人,也不为自己辩白。
过了好一会,小家伙才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穆司爵说:“我要妈妈。”
念念从小就受尽陆薄言和苏简安一众人的宠爱,从来没有这么伤心委屈过,穆司爵的心像被硬生生钉进来一颗巨大的钉子,尖锐的疼痛直击他的灵魂。
他抱起小家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念念不说发生了什么,只是哽咽着说要妈妈。
到了医院,进了许佑宁的套房,念念才告诉穆司爵在学校发生了什么。
那是唯一一次,念念哭着说要妈妈。穆司爵还记得,小家伙的声音里有真实的委屈和难过,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渴求。
穆司爵只能告诉小家伙,妈妈很快就会醒过来。
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他们已经说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