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先一愣。
不敢相信:“卫氏的三公子?今年卫氏的名额,不是给了卫氏的二公子卫云昊么?”
“原本是如此定的,可就在名额递交的最后一日,卫氏那边,不知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顾凌洲驻足片刻,调开视线,继续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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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琅今日第一天到殿前司上值,殿前司衙署和值房都设在皇城内,司内设指挥使一名,称殿帅,副指挥使两名,称副帅。此前无论殿帅还是副帅,皆由世家子弟担任,如今突然空降来一个寒门军侯世子任殿帅,自然引发不少轩然大波。
譬如午后,谢琅已经在殿前司值房里等了小半个时辰,两名副帅方挎着刀,姗姗来迟。
“殿帅见谅,黄公公今日替太后去慈恩寺进香,命殿前司随护,卑职们忙着安排扈从人选,故而迟到了,没能及时赶来拜见殿帅,还望殿帅莫要怪罪则个。”
殿前司是天子近卫,按照规定,只有皇帝和太后出行,才会命殿前司随护,便是皇后和寻常宠妃,都没资格动用殿前司的人,最多让司礼监直辖的北镇抚安排人手。
可黄纯是司礼监掌印大监,皇帝大伴,朝臣眼里的“内相”,宫人口中的老祖宗,平日出行,不动用锦衣卫,反而堂而皇之的从殿前司借调护卫,其权势之煊赫,可见一斑。
两名副帅搬出黄纯这座大山,无非是让谢琅知难而退,顺便打压一下这位新任殿帅的威势。
谢琅背着手站起,笑吟吟道:“好说。”
另两人见状,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轻慢。
想,这北境侯府世子,传言中少年掌兵,杀敌无数,嚣张跋扈的北郡小霸王,也不过如此。
思索间,就听上头新任殿帅又拉长语调道:“安排个扈从,一下劳动我殿前司两名副帅,给司礼监办差,油水不少吧?”
两名副帅面面相觑,没想到对方竟直接将此事挑破。
毕竟在殿前司,外派扈从,按人头数索要银子,是个不成文的潜规则。似黄纯这样的大珰,最是惜命,为了保证随护扈从质量,也乐意出手打点。
连裴氏大公子裴北辰在任期间,都对此事持默许态度。
对方言外之意,不言而喻,不愧是北郡来的小霸王,兵痞子,二人虽肉疼,也只能把所获“孝敬”各掏出一半,上交给新任上峰。
谢琅拿手掂着沉甸甸两个钱袋,感叹了句:“还是司礼监的大人们有钱,本帅在北境杀敌三千,都比不上人家狠厉一刀把自己根儿削了”,便摆手让两人下去了。
二人以为这事儿便算过了。
谁料半个时辰后,谢琅突然命所有当值玄虎卫到校场集合,直接当着所有人面,将那两袋藏银丢到地上,并以中饱私囊、擅离职守的罪名,将两名副帅卸甲卸刀,捆到柱子上狠抽了二百鞭子。
二人这才明白被摆了一道,只能默默吞下这个哑巴亏。
行刑结束,二人俱是有气进没气出,谢琅握着马鞭,挑起其中一人下巴,笑吟吟道:“忠臣不事二主,二位既如此喜欢给司礼监当差,本帅便成全你们如何?”
一直咬牙□□的二人至此方遽然变色。
“你……你什么意思?你敢!”
谢琅一副混不吝做派:“本帅是陛下钦点的殿帅,你且瞧瞧,本帅敢不敢?”
“这这——不不,这万万不可,殿帅饶命啊!”
他这番雷霆手段下来,两名副帅硬是吓得当场尿湿裤子,抖如筛糠,服了软。
谢琅方敛了神色,环顾校场,扶刀正色道:“尔等既入了殿前司,以前如何,本帅管不着,但从现在起,殿前司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圣上。以后谁再眼瞎认不清主子,要不就脱了这身衣服,要不就自挖双眼,别再到老子跟前现眼!”
他一身绯色蟒袍,胸前用银线绣着白虎图案,巍然而立,眉目森寒,周身漫着腾腾杀意,威势凌厉摄人。
在值五千名玄虎卫跪地应是,声响震天。
裘英听说这事,也无甚意外,殿前司是世家弟子聚集地,不服谢琅这个空降的寒门世子当统帅,很正常。军营里的规矩素来如此,新任主帅上任,都免不了要经历一个立威的过程。立威一事,讲究迅猛二字,若第一日压不住阵,以后再想弹压住他们,就要费周折了。
谢琅十三岁掌兵,什么样难啃的营盘没收拾过,区区一个殿前司,的确还不够他活动筋骨的。裘英倒是替黄纯说了两句话:“这位老祖宗,舍近求远,用殿前司的人,倒不完全是为了彰显威风,上京城近来不太平,自打刘喜贵遇刺后,凡是司礼监的中贵外出,皆是扈从环绕,就连上茅厕也要人随身跟着。黄纯的另一个干儿子王甲,回私宅路上,就险些被一个伪装成书生的游侠给一刀刺死,当时随护的锦衣卫,愣是让那人在眼皮子底下冲到了轿门前,险些酿成大祸,黄纯大怒,自此就不再用锦衣卫的人了。”
谢琅若有所思:“他是怀疑锦衣卫内部有内鬼?”
“这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