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得无影无踪,想要找到人怕是不易。”
魏惊春点头:“我担忧的正是此事,只是方才当着叔父的面,怕他担忧,不忍说出口而已。可若找不到胡喜,一旦那批绸缎被查出来,我叔父,怕只有死路一条。”
孟尧道:“依我看,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渺无希望的胡喜身上,不如主动出击。”
“如何主动出击?”
“让魏叔父去投案自首,主动揭发姚氏罪行。”
魏惊春却摇头道:“若是姚氏一案审结前,叔父投案自首,尚可算立功,可如今案子已经审结,姚氏谋逆之罪板上钉钉,叔父此刻去投案,未免有投机之嫌。”
“可如果等朝廷查出此事,魏叔父的处境只怕会更被动。”
“但投案风险太大,一个不慎,叔父就可能被当成姚氏同党,我不能拿叔父性命冒险。而且,叔父他未必肯。”
孟尧沉吟片刻,忽道:“此事,兴许有一个人可以给我们意见。”
“何人?”
“卫公子。”
魏惊春一愣。“你说卫三公子?”
孟尧点头。
“魏叔父如果要投案,不如直接去督查院投。”
魏惊春皱眉:“可我们与他并不熟,无缘无故,他怎会帮我们。且卫公子与雍王交好,上京人人皆知,我身后却是裴氏与赵王。虽然我并未接受赵王拉拢,可赵王拉拢我的事已是人尽皆知。”
孟尧道:“在我看来,卫公子与雍王并非一类人。正因我们不熟,督查院才可能秉公处理此事,且我们也并不需要卫公子出手相助,只请他指点一二便可。”
魏惊春道:“容我想想。”
次日一早,孟尧去寄家书,魏惊春仍坐在房间里斟酌,仆从在外报:“公子,一位苏大人送了拜帖过来,请公子入府一叙。”
魏惊春接过一看,竟是苏文卿的手帖,意外之余,与传信的苏府仆从道:“告诉文卿,我换件衣裳,稍后便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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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姚氏的人!”
“什么?!”魏惊春脸色霍然一变。
终于明白魏怀这满脸颓色从何而来。
魏怀满目懊悔:“姚氏供给叔父的那批绸缎,也并非他们绣娘自己织成,而是姚氏借用职务之便,从湖州织造局里倒运出的贡缎。如今朝廷着户部清查姚氏资产,这批贡缎被查出来也是早晚的事,到了那一日,叔父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魏惊春便问:“叔父总共替姚氏倒卖了多少贡缎?”
魏怀:“前前后后,原缎和各类绣品加起来,有六千多匹。”
南方这些产丝大州,一年上贡给朝廷的贡缎也才数千匹而已,六千多匹贡缎不算多,却也绝称不上少。
“叔父素日里最是明察秋毫,怎这次轻易着了对方的道儿!”
魏惊春沉痛闭目。
整整六千匹贡缎,别说现在姚氏一族是谋逆
重罪,就算姚氏没有谋逆,此事被查出来,魏怀也难逃重罪。
魏怀何尝不自责:“都怪叔父当时被那批绸缎的品相迷了眼,一时失察,铸下如此大错。你是不知道,叔父自幼长在苏州,见识过各式各样的布料与绣品,却从未见过针法那般独特、做工那般精美的,叔父……真的实在太喜爱了。叔父自作自受,无论最后结局如何,都无话可说,可叔父担心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你啊雪青。”
“你好不容易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到上京来,考得功名,入了户部,给你爹和咱们魏氏长了这么大的脸,若是因为叔父的原因牵累了你,叔父百死莫赎,也无颜去见魏氏列祖列宗啊。”
魏怀的心痛与懊悔溢于言表。
魏惊春心下一酸,想起自入上京,这位叔父对自己的种种照拂与关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道:“叔父先不要慌。此事叔父亦是受人蒙蔽,而非在知情的情况下为虎作伥,侄儿想,就算朝廷真清查出那批资产,只要叔父能找出当时贩与你绸缎的的那名商人,证明一应事都是姚氏策划,自己并不知情,朝廷也不会判叔父重罪,最多让叔父上缴所有盈利与赃款。”
魏怀道:“若能如此,自然最好,可叔父上一次与那胡喜见面,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要不是从一位同行口中听说其真实身份,恐怕至今仍被其蒙在鼓里。叔父怕的就是胡喜跑了,此事再也说不清楚。”
魏惊春也知此事棘手,道:“叔父眼下要做的就是尽力去找胡喜,其他事容侄儿慢慢想想。”
告别叔父,魏惊春心事重重走进魏府院中。
庭院阒寂,只有东厢屋里还亮着灯,隔窗隐约可见一道人影正伏案书写。
魏惊春慢慢走了过去。
孟尧正写家书,听到敲门声,搁下笔,起身去开门,看到立在门外的身影,有些意外:“雪青?”
魏惊春问:“我能进去坐坐么?”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