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不规则的,毫无顾忌的,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逼近,来到他的后背。
一个冰凉的物体抵住了他的脑袋。
一个声音从他的耳边传来:“传输完成?”
赵盾脑子里的弦刚刚绷紧,就突然地崩掉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很陌生,不属于这栋楼里任何一个他有过记忆的对象。
那个女人就在这时绕到了他的右手边。
赵盾僵硬地抬起头。
章驰落在屏幕上的目光很快转移到了赵盾的手上。
她伸手扯过闪存盘。
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但它们同时发生了,很难不让人去想它们之间没有关联。助理失联的原因可以有很多,反水,被控制,无论是哪一种,都表明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他们在这座岛上的保护伞在最需要的时候收伞了。
雷德蒙:“他们入侵了认证系统,人已经进来了,我派在一楼侦查的队员刚刚才回来,防御墙已经降下,他们现在被困在一楼,还能争取一点时间。但一楼和大门侦查的电子眼全都被打掉了,很难说他们还有没有后手。”
赵盾:“后手?”
雷德蒙:“他们可能只是先遣队。”
“打掉电子眼,也可以替后面来的人扫清障碍——我们不再能知道他们的行进路线。而且我不觉得,只是三个人,就有勇气闯进这栋大楼。”
赵盾脸霎时白了。
如果后面还有“千军万马”,那么他们现在要考虑的已经不是能不
能够成功出逃,而是这些证据到底能够指控他们到哪一种程度。
仪器设备、实验体,他们是活生生的证据,但这些证据没有文字证明,可以有很大的辨议空间。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不能够留下任何文字证据。
每一条数据的用途说明都可能成为他们被审判时的催命符。
赵盾加快了塞文件的速度,但他已经无法再快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能替碎纸机也吃掉一部分文件。
“咚”!
一声巨响。
房间门在雷德蒙进来的被打开了,声音是个有缝就钻的不速之客,明目张胆地从走廊的一头传到了另一头,轰轰烈烈炸开每一个开着的房间里还活着的人的心跳和头皮。
赵盾看见斜对面的房间门口也探出一个头——那是另一名医生,那个房间关满了实验体,儿L童的哭闹声随着他打开的金属门窜了出来,这一层楼顿时像油锅一样,炸得不分规矩。
“什么情况?!”那个医生从门里挤了出来,顺手将背后的门关上。
雷德蒙的脸拉得老长,赵盾看见他在一瞬间架起枪走出房门:“希望不是我想的那种情况。”
赵盾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情况。
他接着手忙脚乱地处理纸质文件,神思又一次在焦灼之中开始串联。
一楼降下了防御墙,防御墙有三面,一面在T字型入口,两面分别安排进入一楼的楼梯口。刚才声音传来的地方,似乎是楼道尽头。
他们处在2楼。
赵盾脑子懵了一下,紧接着,他听到了枪声。
房间门仍然开着,楼梯里没有风,窗户也都被堵死了,恒温系统仍然在工作。
但他就是感觉冷。
而且从后背开始冷。
明明没有风从房间门口进来。
他不敢回头,机械地,没有表情地继续投喂“白纸黑字”,碎纸机吃得很开心,“嘎吱嘎吱”地,像在跟他讲话。
他没有回应。
站起身的时候,他的手开始发抖,抖落了两页纸,他爬到地上试图把纸捡起来。
但因为手太抖了,捡了好几次。
耳边继续传来枪声。
枪声很响,尤其是在密闭的楼道之中。他有一点想站起来去把房间的门关掉,但他又不敢回头。
他就是不敢回头。
“咚”。他听到了一声沉闷的,跟枪声与众不同的节拍。
如果他人生到目前为止对于声音的经验管用的话,他猜应该是有人倒下了。
可能是入侵的人,也可能是他们自己人。
头一次,他希望早就被他恨死的雷德蒙活着。
至少不要死在今天。
“滋啦”。
纸终于被赵盾从地上扣了起来,指甲碰到地板,发出了难听的剐蹭音。跟外面的声音相比,这声音那么的微不足道,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得非常的清晰。
风吹草动,在这时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碎纸机终于停止工作。
桌面上的所有纸质文件都已经被清理完毕。
赵盾感觉自己浑身力气卸了一半,又轻松,又软,他凭借最后一点力气冲到两台正在处理数据的电脑前,屏幕上的白色弹窗已经抵达了最后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