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
章驰拿起蛋糕刀,巧克力淋面被划开了,接着是蓬松的蛋糕胚,一触到底。
刀又轻轻落下,在中轴线的旁边不远,一个三角形的蛋糕体被完好地分离出来。
刀面沾着红色的果酱。
和难舍难分的榛子碎。
周宇突然觉得脖子一痛。
也说不出来为什么。
三角蛋糕被放在了白色的一次性蛋糕碟中,一只手递了过来。
“你是寿星,你先吃。”
周宇感觉自己的魂魄已经不在这里了。
幸好,他的身体还保留着为人的肌肉记忆。
他伸手接过了蛋糕。
两只手。
“谢谢。”
章驰:“多吃点。”
“可以当个饱死鬼。”
将要送进嘴巴的蛋糕就这样停在了毫厘之外,周宇大张着嘴,奶油蹭到了他的嘴皮子。
美味近在咫尺,他就这样呆住。
奇良:“她很可怕的。”
周宇:“……”用你说?!
奇良:“你想试试改造营是不是真的那样牢不可破。”
周宇:“……”
奇良:“你知道我是黑客,你赌我有机会逃出去。如果我逃出去之后,官方选择缄默——他们宁愿不抓捕我,也不希望大张旗鼓地给改造营的犯人一个信号,既官方是可以被挑战的,或者说,他们的手段并非无缺无缝。”
“如果是这样,那么官方的态度就是,整体的权威和利益,凌驾于个人的喜恶之上。”
“你在测试他们。”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宇:“年轻人,你的心理很阴暗啊。”
奇良:“可你就是这样的人。”
“我观察过你。”
“上工的时候,蚂蚁从地上爬过去,你都要抠了花蜜,放置在不同的区域,干扰他们的行进路线。这种事情费力不讨好,被电子眼发现,你要扣工分。但你经常这么做。你测试过蚂蚁、蚯蚓,包括筑巢的鸟。”
“你很喜欢试探。包括狱警,你记录了他们每个人来查岗的时间,有的人比10点早一点,有的比10点晚一点。你记录了监狱长出现在2楼食堂的频率和时间,以及他对待每一个狱警的态度差异。你写在一个本子上。”
“那个本子上还记录了所有人的号码,谁是改造人,谁是异血,你给他们造了一个集合,改造人不能去矿洞,异血不能去农田。你会按时间去矿洞,农田,编织工坊,排查和删减,你给所有的人分门别类。”
“那个本子上,我的标识号被你画了一个圈。”
“你把我写在本子的最下面,备注了四个字,一个符号。”
“神经黑客。和一个问号。”
周宇:“……”
“你好变态。偷窥狂。”
奇良:“我们是室友。你的小动作我一清二楚。”
周宇:“你想怎么样?”
奇良:“交出你的声纹密码。”
周宇:“除了这个之外。”
章驰:“那你就没有用了。”
周宇:“!”
周宇擦了擦额头的汗:“等等——”
“容我再考虑一下。”
章驰:“我可以给你一个蛋糕的时间。”
“点上。”
点上这个词没有主语和宾语,但周宇就是知道完整的指代。
他哆哆嗦嗦去摸先前被他丢在桌上的电子火柴。
火柴质量很好??[,降温很快,刚刚还在手心滚烫得跟个山芋一样,现在就冰凉得好像从山尖掉下来的一坨雪垢。
又冰,又重。
他握着的时候一不小心,从手里滑了出去。
“铛”——
打火石在桌子上跳了一下。
“铛铛”——
咚。
又从桌子上跳到了地上。
因为房间很安静,所有的声音就都好像安上了放大器。
明明并不足以构成高分贝的噪音。
但在此时此刻,就是轻而易举地贯穿了他的大脑,引起了生命的共振。
他的心跟着在跳。
尤其是打火石落在他右边坐着的那个人的脚下的时候。
响亮。
他的心跳,以及那块从手中滑出去的打火石。
房间有一秒的沉寂。
章驰弯下腰,将打火石捡了起来。
她将枪收进风衣的内袋,站起身,从桌上摆着的小篮子里又拿出一根电子火柴。
“喳”。
火柴被她打亮了。
她的眼睛里有火苗在跳动。
她俯下身,点燃了花苞蜡烛上面的白线。
吹灭了火柴。
坐回座位。
“祝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