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蕴是在一声声婴儿‘咯咯咯’的笑声中睁开了眼。
站在昏暗的光线里,她一时之间竟有一种今夕何夕的茫然之感。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灭神箭穿心而过,魂飞魄散再无轮回。
就在懵逼迷茫中,一滴冰凉猛地砸在了她的手背上,瞬间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这清晰的战栗感让张玄蕴倏然回神……不是梦,她分明死了,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活了过来?
这个想法刚冒头,‘咯咯咯’的笑声又再次钻进了耳朵。
张玄蕴心中戒备,借着不知道什么地方飘来的微弱光亮她快速地打量了一眼四周,发现此时此刻自己正站在一处天然的溶洞里,只见周围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石笋,有的粗壮如臂,有的如细丝垂落像一张大网交织在头顶,而她的手掌正搭在倒垂的石钟乳之上,刚才手背传来的冰凉正是从石洞顶部滚落的水滴。
如此打量不过是几息时间,却不想远处‘咯咯咯’的笑声越来越尖锐刺耳,在这迂回曲折的封闭空间里简直像是一根根尖刺般钻进耳朵,搅得人气血激荡,心生暴躁。
张玄蕴皱了皱眉强自凝神细听,又在这诡异的笑声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即便转瞬即逝,但是她却已经明显分辨出声音出自何人。
昏暗的光线里,张玄蕴眼眸微眯,虽然说白纱覆眼让人无法窥得其中神情,可是红唇紧抿下颌线紧绷,明显能看出她此时的心情绝对跟开心喜悦一类的沾不上任何关系,反而倒是有一种迫人的杀意,如同石洞里阵阵刮过的阴冷寒风。
片刻后,她沿着凹凸不平的山路悄无声息地朝发声的地方走去。
这山洞曲折狭窄,一直走了几息转过弯之后视线才豁然开朗,她戒备地侧身,将自己隐在了一根如柱般粗壮的石钟乳后面,抬眸打量不远处石台上的情况。
只见石台上正有两人和一条漆黑的怪物缠斗在一起。
那漆黑的东西像是一条鱼,至少约莫有三尺长,拖着巨大的尾巴却生出了人类的手脚,白生生的像是婴儿的耦臂,指尖却长着锋利的黑色指甲。不仅如此,那硕大的脑子上竟然还长出了一张人面。
惨白的面容,黑漆漆的瞳孔,塌鼻,大嘴,腾挪进攻间一阵阵‘咯咯咯’的刺耳笑声就是从那张血盆大口中发出。
明明是襁褓婴儿的娇憨奶音,却凄厉得如同魔音般刺耳。
此时,山洞内乱石飞走石笋倒塌,明显两人一怪已经缠斗得有一段时间,束发歪斜衣衫割破十分狼狈。
这时,一个身姿挺拔身穿黑色劲装的少年举剑朝怪物的眼睛刺去,气息不稳地急促问道“晁蒙,符箓准备好了吗?”
这全力一击刺伤了怪物的脸,一声声凄厉的惨叫瞬间震得巨石簌簌,与此同时清瘦的少年也被怪物的尾巴击飞,重重地砸在地上。
他摔落的地方离张玄蕴藏身的地方不远,看着他偏头吐出一口鲜血,明显受伤极重疼痛至极,脸色却只是骤变了一瞬又极快地咬牙隐忍了下去。
明明一身狼狈,一张脸也惨白如纸,可即便光线昏暗也难以遮盖少年那如惊鸿一瞥的精致眉眼。
看着这久违的一张脸,张玄蕴的红唇一扬,露出了一抹极其嘲讽的冷笑。
谢子厌!
前世被灭神箭穿胸而过的一幕幕瞬间浮现脑海。
记忆中谢子厌冷漠厌恶的神情让张玄蕴狠狠捏了捏身边冰凉的石笋。
她一手带大的徒弟就为了替别派的女子报仇,一手毁了逍遥仙府不说甚至让她这个师尊魂飞魄散。
真真是好一个痴情种!
也是这思绪剧烈翻涌的时候,张玄蕴也从纷杂的记忆中想起了自己正处于什么样的境地。
此时,距离逍遥仙府被毁张玄蕴被杀还有三年时间。
她重生到了三年前,此时师徒两人的关系虽已降到冰点,却还没经历三年后的事情,还没到鱼死网破刀剑相向的地步。
此时正是十五岁的谢子厌主动请求出门历练的时间,因为他的修为低张玄蕴并不同意狠狠将他训斥了一顿,可到底是不放心这唯一徒弟的安危,所以她即便忙得分身乏术到底藏身跟了过来,然后在危急关头救下了谢子厌。
因为离别前两人的不欢而散,张玄蕴碍于面子自始至终没露面,扔了珍藏的符箓将怪物重伤,看着谢子厌一行人安全逃离,她就离开了。
她不能离开逍遥仙府太久,此次已经是极限。
回忆顷刻结束,洞中那怪物也因为中了小道士的符箓而开始发狂,‘咯咯咯’的笑声已经变成了如狼哭鬼嚎的‘嘤嘤嘤’哭声,比先前更加刺耳也愈加能搅乱人的神智。
只觉得像一把刀子在灵府搅弄,让人气血翻涌神思暴躁。
张玄蕴瞬间让灵力集中在全身,游刃有余地隔绝了那鬼面龙鱼的声音,而这时那一直在游走扔符箓的小道士也刚巧砸在了不远处。
看清小道士的一张脸时张玄蕴愣了一息,随后牵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