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皱眉。
隐隐觉得有些麻烦。
那穗子的材质是北郡雪蚕丝织成,根本经不起查。
虽然只凭一个穗子,也没人敢给他定罪,可刘喜贵毕竟是即将往北境赴任的监军,这件事,能不与谢家扯上关系,自然最好。
谢琅脱下袍子,先囫囵冲了个冷水澡,洗去一身酒气,及被酒气遮盖的血腥气,才拢着寝衣来到床边。
暗夜里,他眸底仿佛燃着幽火,一动不动盯着躺在床帐内侧的人。
烛火斜斜照入,朦胧勾勒出一张秀致面孔和线条优美的鼻梁。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并未闻到那夜的味道。
谢琅再度晃晃脑袋,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竟会有那样荒唐的想法,这么一个病秧子,最多也就拿匕首吓唬一下他,恐怕连血都没见过。
“世子爷。”
外头忽传来雍临的声音。
谢琅开门到廊下,皱眉问:“何事?”
雍临对打扰他睡觉这件事也很惶恐,但事情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上去:“二爷来的信,今日刚到。”
谢琅接过,直接拆开了看。
雍临笑着问:“二爷难得写信,可是馋上京的美酒了?”
谢琅问:“明日是国子监入学考试?”
“似乎是。”
雍临明白过来:“文卿公子好像要参加考试,二爷是让世子爷照看文卿公子吧?”
谢琅收起信,直接道:“你去打听下考试时间。”
“是。”
屋里,卫瑾瑜被吵醒,睁开眼听了会儿,困倦得厉害,继续拉了拉被子睡了。
宫中大珰当街遇刺,人心惶惶,半夜里仍能听到锦衣卫全城奔驰缉凶的动静。
裘英几乎一夜未眠,结果第二日晨起,竟传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刺杀刘喜贵的凶手已经缉拿归案。
准确说,是凶手主动投案。
凶手自称是一名来自扬州的富商,说刘喜贵在担任江南织造总管期间,仗着权势,不停地对他进行敲诈勒索,他气不过,便将刘喜贵告到官府,谁料官府反以诬告罪名将他下狱,在刘喜贵授意下,他被屈打成招,一家老小皆惨死狱中,本人也被判了流放三千里。他日夜愤恨,咽不下这口气,便在流放路上诈死,偷偷潜逃至上京,伺机报复。蛰伏数月,终于在昨夜等到机会,于是重金买通了杀手,将刘喜贵引至深巷刺死。
时间,地点,因由,□□的证据,甚至是当初刘喜贵敲诈勒索的来往单据,都全部能吻合上。
至于为何主动投案。
他说是为了把刘喜贵恶行公之于众。
招供完之后,凶手便在狱中吞金自尽。
“事情经过就是这般。”
“听说陛下大怒,不仅命督查院迅速彻查此事,还把当初举荐刘喜贵任职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黄纯狠狠训斥了一通。”
“这么看来,当日先世子下手的人,就是凶手重金雇来的刺客。”
雍临把打探来的消息详细述说。
裘英接着问具体细节,谢琅则抱臂面朝窗站着,眉峰若剑,目光沉沉。
太顺利了。
顺利到让人不敢相信。
而且,有两个疑点。
刘喜贵出入二十四楼这等风月场所,都要锦衣卫随行,可见防范意识极高,十分惜命。凶手买通的杀手,是如何把刘喜贵引到后面深巷中动手的。
刘喜贵为何会撇下锦衣卫,心甘情愿入局。
其二,昨日他找到刘喜贵时,那阉竖胯.下之物状态,分明是正在或即将行□□之事。
刘喜贵为何会对着一个杀手有这种反应,难道是个伪装成伶妓的女杀手?以刘喜贵的警惕性,真的会跟一个不相识的伶妓随便外出么?
凶手的供词似乎没有明说这一点。
眼下也无从查证了。
还有,凶手既借投案的机会把刘喜贵恶行悉数供出,为何不再等一等朝廷审查结果,而是迫不及待地吞金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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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考场出来已是午时。
苏文卿拜别几个同窗,一眼就望见了停在不远处巷口的马车。
一辆没有任何标识、极普通的青盖马车。他唇边漫出一丝笑,见四周无人注意,抬步走了过去。
“文卿公子。”
负责驾车的、做普通侍卫打扮的定渊侯府亲兵抱了抱拳,热情同他打招呼。
苏文卿笑着回礼,接着望向车里坐的人:“世子怎么还费力跑一趟,同窗们在附近置了酒席,我和他们一道吃就成。”
谢琅单手拉开车门,道:“别废话,上来吧,为兄带你吃顿好的。”
苏文卿笑了笑,提袍上了车。
回到谢府已是未时。
孟祥焦急等在府外,见谢琅回来,迫不及待迎上去,问:“世子怎么才回来?”
谢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