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齐物安排的高档卧房内,一名貌美的侍女,正在给方重勇洗脚。
柔软的小手,在方重勇那散发着汗臭味的大脚上揉搓着,额头上的汗珠滴到水盆里,也丝毫顾不得擦一擦。
哪怕白天服侍李齐物已经很累了,晚上也不得不强打精神服侍这位长安来的年轻御史。
“方御史,奴这手艺您可还满意?”
侍女用娇滴滴的语气询问道。
看了看这位无论是外貌还是按摩手法,都是阿娜耶减配版的侍女。方重勇哈哈一笑,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
这位本来还想着晚上服侍一下这位前途无量的御史,可以飞上枝头变孔雀的侍女,在听到方重勇这话时稍稍愣神,随即一言不发将方重勇脚上的水擦干。
在告罪之后,端起水盆讪讪退出了卧房。
只留下高尚一人,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美人在前,该被屏蔽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啊!
高尚一时间搞不懂方重勇的想法是什么。
刚才方重勇就在他面前毫不避讳的洗脚,又把那位洗完脚后差不多就是在求欢爱的貌美侍女赶走,真不知道这位监察御史为什么能如此的不解风情。
“你的事迹,某也是略有所闻。
不用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吧,你有什么可以教我的呢?”
方重勇把脚放在可以取暖的软垫内,看着高尚,目光灼灼的询问道。
高尚咬了咬牙,当年他那件丑事,在官场上自然是知道的人不在少数。
但知道是一回事,如此公然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对方如此无礼,如此高姿态的傲慢,充分说明了……自己的求官的机会就在眼前!
如果真有权贵低三下四的跟自己交谈,哪怕是平辈相交,那么高尚也会害怕对方哪一天把自己给卖了!
权贵嘛,傲慢是正常的,折节下交反而很危险!
“不知道方御史,对于如今的朝局是怎么看的?”
高尚悄悄的关上房门,然后走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大唐如日中天,威服四海。某乃是圣人之鹰犬,还能怎么看?当然是认为我大唐万寿无疆。”
方重勇一脸淡然说道。
“嘿嘿,方御史不必谦虚。某与方御史交心,自然会说一些方御史感兴趣的事情。
方御史来邠州找石炭,不就是因为小小的一个木炭,都把长安百官给弄得焦头烂额嘛。”
高尚很是隐晦的炫耀了一下他的消息很灵通。
方重勇收起笑容,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其实李齐物作为宗室子弟,自然有他的消息渠道。而高尚作为李齐物的心腹,知道一些地方官员并不知道的事情,一点也不奇怪。
再说了,方重勇来邠州之前,工部也给府衙发了公文,让邠州地方无条件全力配合方重勇勘探石炭坑。高尚作为“州府司曹参军”,可以看做是“州郡工部尚书”,他知道方重勇的来意,一点也不奇怪。
高尚真正让人佩服的,是从方重勇来邠州,就联想到长安能源危机!联想到朝廷机构的臃肿与无能!
这就不是普通人可以办到的了。
“刚才不过是戏言。你现在可以说了,如今的朝局到底怎么样。”
方重勇正色说道。
“回方御史,某以为,如今大唐,已经是大乱在即。恐怕最多不过十年,天下大乱就无可避免的要爆发。”
高尚危言耸听一般的说道。
这种话,其实跟街头行骗的人,拉住一个路人,说他印堂发黑,大难在即一个样。
如果不说得严重一点,那怎么能唬到人呢?
然而方重勇前世的记忆却告诉他,高尚这话,绝非是危言耸听!
“有点意思,那伱继续说吧,某听着呢。”
方重勇从袖口里拿出一把精巧的锉刀,假模假样的在一旁修理指甲,竖起耳朵聆听高尚的“高论”。
看到方重勇这样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高尚咬了咬牙,犹豫要不要把所想的说出来。
高尚已然明白,对这位有过救驾之功,还担任过四年沙州刺史的方御史耍手腕,不会起到任何正面效果。
要是不上一点“干货”,自己“上进”的目标完全不可能达到。
“以某观察,朝廷对河北百姓压迫太甚,又防范河北世家子弟进入中枢高层为政。长此以往下来,河北自上而下,必定恨朝廷入骨。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率先发难!
而朝廷要应对这样的情况,则必定会优先给予幽州节度使与平卢节度使各种军政大权,让他们强力弹压河北,这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若不扩大河北那几个节度使手中的权力,则无法弹压民乱,一如当年的契丹李尽忠反唐。
而一旦增加河北几个节度使手中的权力,则他们尾大不掉,甚至与河北世家暗自勾结,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