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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黄鱼 (1 / 5)

第26章拖黄鱼

陈三明拿上油纸包,没封口,袋子里的香气一直往他鼻子里钻,他就边吃边走。

等吃完了一袋锅贴,都还没走到,他小叔那个屋子气派是气派,雕花窗,四合大院,可谁住西北巷那么偏的地方。等他吃完两袋才走到,伸手用力地捶了捶黑漆大门的铁环,有人跑过来开门。

“一听这个砸门法,就知道是你,"阿成没好气地说,“门迟早得被你砸烂。”

陈三明全当没听见,默默把手上的纸袋口捏紧,往里头看去,一群壮汉聚在门口廊柱底下,有的蹲,有的靠墙,压着声说话,没敢靠近里头的正房。

“我小叔呢?"陈三明见状啧了声,至于要来这么多人来防他家老爷子吗。

阿成打了个哈欠,指指最里头,“老大同良哥在里头谈事情,你拿的啥?”

陈三明没应,立马闪身进去,有汉子同他打招呼,“小侄子,又来了啊?”

“三明真瘦啊,你家老爷子给不给饭吃,叫你去做个小吏克…″”

另一个汉子晃晃拳头,嗤笑一声:“切,那老头想把家底都留给陈逢正呢,哪还记得住我老大。”陈三明哪管他们怎么说,他爹和他爷也分家了,他小叔改母姓了,谁管老爷子要把家底留给哪个。他只管带着东西一路穿堂过院,跑到正屋里,大喊:“小叔一一”

王良从一边窗子探出个头,他笑嘻嘻说:“你小叔说他没聋,下回再那么叫唤,你连门都进不来。”陈三明进了隔间,王逢年在算盐账,没搭理他,跟王良说:“明日去收小渔船上的春鱼。”

“都收了?拿来做鱼拳还是抄咸腌了,“王良记下后又追问。

“收好的,"王逢年挑出一张纸,轻轻点在桌上。王良了然接过,是明府客商的咸货单,上面写明要鱼。王逢年又说:“给钱,不要给乌头票。”

王良默默叹气,又来了,他刚想开口,便见王逢年不容置疑的神色,又咽了回去。

因为前些年海盗猖獗,渔民网了鱼来,在洋面过鲜时,冰鲜船给的银钱全部被海盗抢走。是故便有了乌头票,冰鲜船只给渔民票证,拿票证去领钱。但这票又被渔民称为水票,如同在水上漂浮的,压根捞不起来的东西。而且有缺德的冰鲜商欺负渔民不识字,开假乌头票,让渔民血本无归。

王良想真是要命了,每次老大出面收鱼都给渔民现钱,还把渔民手里的乌头票换过来。到这会儿他手头都压多少乌头票了,前年的都有,有的冰鲜商倒了,现在成了一笔烂账,钱收不回来。

虽说这亏的都是老大自己的钱,可那么多钱白白打水漂啊,心痛但不心疼。

陈三明见两人说话,压根不理他,便将还有热气的纸袋砰地放在黑漆大桌,自顾自扯了袋口,一股淡淡的煎烤香在这一圈蔓延。

王逢年从不在书房这吃东西,王良收回心绪,瞧见了啧啧一声,也就陈三明这小子有胆了。

“拿出去,"王逢年理着一叠盐账,眉头半点没抬。陈三明并不怕,王逢年又不会叫门口那几个壮汉把他抬出去。

他把油纸袋卷了卷,递给王良,“良哥你吃,有的人一点不识货,我跟你说,别瞧这是家小摊上出来,滋味可真不比新丰楼的差。”

他还瞥了王逢年一眼,继续道:“就你们乌船上那东西烧的,简直是糟蹋海鲜。”

王良捏了一个锅贴咬了一口,虽说有点冷了,却也依旧没影响口感,那油滋滋的脆皮。

他把锅贴咬得嘎蹦响,又听了陈三明的话,猛点头,忍不住悲从中来,谁懂那个厨子的手艺,好好的鱼那么鲜,偏偏能做得腥气满满。

也就王逢年真不挑,才能忍受那可怜老头在乌船上养老混口饭吃,但可苦了他们这一帮船员。别人出海停靠岛镇喝花酒,偏偏到了王家船这,停靠其他镇上时,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全往酒楼饭馆里冲去。

可他又没陈三明那个胆子说出口,便默默腹诽,而后问,“哪家的摊子,我今儿也吃到了一家摊子上的东西,那泡的蛏子、蛤蜊小海鲜,滋味好的不得了。”“我才吃了点,被阿成那个死小子给偷摸吃了,就给我留个竹筒!!半点汤也不剩!”

王良越说越气愤,又说:“不过我记下了那个招牌,叫,叫四时鲜,”

“哎呀,良哥,你多有眼光啊,"陈三明指指自己的油纸包,一脸得意,“四时鲜来的,白送的,我有面子吧。”“这两样我也不是顶爱吃,你是没吃过她家那个鱼豆腐,就只卖了段时日,比石桥头那家铺子的豆腐还嫩,一点腥气也没有。”

王良啊了声,又拿出一个烧卖往嘴里塞,“那她摊子上还有啥卖的?改日我也去捧捧场。”

王逢年靠在椅背上,听他们这对傻大憨一直在说什么四时鲜,面无表情,只想叫阿成把这两个人都给扔出去。往前这书房里哪次不是谈事情的,说的人各个脸孔严肃。偏偏这回倒是叫吃食混了进来,带来股热闹劲。“说够了没?“他问。

两个人齐齐摇头,陈三明嘿嘿一笑,“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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