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雾轻薄,笼罩着水榭。
张睽添了杯茶,送到姜文瑶面前,处事不惊道:“太子妃请用茶,太安殿议事一事,微臣与三殿下早已安排妥当,今晨三殿下,下朝时撞见微臣,拉着微臣到议和殿,讲了一些话,三殿下和微臣讲,他想动内廷阉党,想拉拢我一同扳倒掌印太监常瑛。”
姜文瑶接过冒着热气的白玉茶盏,蚕山茶香沁鼻,稍显泰然道:“所以你早已知道,常瑛想设局陷害三殿下,好让陛下即刻下旨,废除太子,空太子之位逼宫谋反。”
“三殿下大智若愚,微臣愿做殿下之利刃,愿为殿下除奸逆。”张睽看着面前被炭火烧地滚滚的茶水道:“这内廷奸逆需釜底抽薪才行。”
姜文瑶不动声色的听着张睽讲这一席话,总觉得这时候的张睽和上一世有所不同。
上一世,张睽纵横朝野,心思缜密,一心送赵承郢登基,不惜伪造兵马符,伙同戚成竹调军逼宫。
她摸不透,也猜不了张睽,说到底还是张睽的城府太深。
太深了,深到最后,张睽对她的喜欢,显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和面前之人有太深的交情。
她只想救下自己,将赵承郢从太子之位,或者皇位上薅下来,陪着她游山玩水,周游列国,哪怕后世之人查无此人,都行。她不想让丽史多一位遗臭万年的暴君,从而她成为遗臭万年之人的夫人。
姜文瑶喝了一口茶,“张大人说的早有安排是何意?”
张睽为姜文瑶添了新茶,“如果微臣猜的不错,三殿下不会进殿议事,而萧贵妃此时正求见陛下。”
“你们要让本宫的姨母作为诱饵。”
“掌印太监常瑛今夜要动手,那么前提是三殿下在场,三殿下要是不入太安殿,那么他们的计划今夜就会落空,”张睽看着水榭外的飞雪道,“三殿下,早已是局中之人,局中之人,何须自破,所以眼下,萧贵妃就是那破局之人。”
姜文瑶听完张睽的这席话,看着面前的断弦,怒道:“你们这是要把本宫的姨母送上断头台,谁容许你们这么做的。”
“太子妃莫要忘了,萧贵妃是你的姨母,亦是三殿下的养母。”张睽往手边暖炉里添了银炭道,“且萧贵妃膝下无子,视为己出,从小对三殿下疼爱有嘉,三殿下怎会不顾养育之恩。”
姜文瑶心里不禁发笑,反驳道:”他赵承郢不孝有三,一个不落,何来养育之恩,你给他卖命,他只当你是个棋子,用之顺手,弃之无谓。”
张睽脸色渐白,不敢说话,只起身站着,眺望水榭远处的拟喜寺,过了许久,方道:“微臣和三殿下的关系,希望太子妃不要离间。”
姜文瑶伸手就这暖炉取暖,道:“本宫好言劝你,离三殿下远点,别以后被卖了,还替他数钱。”
她心想这张睽就是个寒门倔驴,书呆子。
说话间,通往水榭的曲径中,一个人影提着灯飞跑过来。
张睽瞬间紧张起来,抽起红木琴旁的剑,挡在姜文瑶前面道:“何人?”
姜文瑶看着提剑不稳的张睽,道:“本宫的侍从,张大人莫要惊慌。”
夫山气喘吁吁地跑到张府水榭,结巴道:“太子妃,三殿下喝醉酒和西昌楼的花魁打起来了。”
听到这话,姜文瑶尴尬地瞅了一眼张睽,“什么?”
“狗改不了吃屎。”姜文瑶又道,“本宫先走了,眼下有家事要处理。”
“太子妃请便。”张睽欲送姜文瑶。
姜文瑶见状道:“张大人留步。”
姜文瑶三不并两步,喊了琅乐道:“陪本宫捉奸去。”
跟在她后面的琅乐一脸疑惑,二话不说也快步跟紧了上去,心想,怎么还和上一世一样,不是捉奸中,就是去捉奸的路上,但次次都落空。
张睽则站在水榭中,和袖而立,笑而叹道:“三殿下,今晚有罪受咯。”
她们跟着提灯的夫山,一起出了张府,上了马车。
马车前往西昌楼的路上,姜文瑶骤然意识到这一世和上一世有所不同,有人故意把太安殿议事引向另一个发展方向。
姜文瑶催促夫山驾着马车,快些前往西昌楼。
上一世,她捉奸三次,扑空三次,这一世,她要活捉,张榜公示天下。
让他的皇室史官替他写一段风流艳史,流传千古。
却说,阊都繁华夜,当属西昌楼。阊都名士,浪荡子弟,达官权贵,名门望族皆好在这西昌楼,歌舞升平,把酒言欢,行风流韵事。
马车急停在西昌楼,琅乐扶姜文瑶下车。
夫山将马车停在西昌楼旁的偏巷,恰巧撞到了裴礼。
只见那裴礼翻身上楼,一眨眼地功夫,鬼鬼祟祟跑进了楼。
西昌楼前两位望风的侍从,见着姜文瑶转身便要上楼。
“本宫,让你上楼了吗?你们给我过来。”姜文瑶高声喊道。
两位侍从相继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