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几人出了牢房,一路上无论是王言还是许临都没有言语。
方一看见西沉的天光,许临就立刻下令道:“来人。”
随他从雒阳来的兵士应声前来:“属下在。”
“把王言押回县衙单独看管,在回雒阳之前,不许任何人接触。”
王言早已料到此举,心想许临虽有此令,但只要回到了县衙,他就能想办法行动,就任由他们押自己走了。
一直被众人忽略的韩里这时候却开口道:“许尉正,王县丞到底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就这样押回去是不是有些不妥?”
许临看着他轻笑了一声,道:“韩掾属是觉得本官把你忘了是吗?”
“下官不敢!”
韩里还是那副别人生气就唯唯诺诺的样子,额上习惯性地开始冒冷汗。
“要这么说的话,韩掾属也是案情重点人物,也跟着回去算了?”许临笑道,“你跟王言倒是不太一样,本官不会让人看着你,但是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如果到最后你们仍是执迷不悟,那就一道随我们回雒阳吧。”
说罢,许临敛了笑,对兵士道:“一起带回去。”
两个县官从眼前消失后,许临顿觉耳根子清净了。
他转过身,对徐竹母子道:“徐夫人,陈公子,先上车吧,我们回去说。”
陈云汶点头应着,搀扶着母亲往马车那走去,见过人之后,母子的脚步都有些不稳,许临见状上前,帮着陈云汶一起搀扶徐竹。
然而就在他碰到徐竹的那瞬间,徐竹反抓住了他的手,直直地跪了下去——
许临脸色大惊,忙俯身要将人扶起来:“徐夫人!我们有话好好说!”
徐竹却是不肯起,固执地抓着许尉正的手,饱受风霜的眼睛立时盈满了泪,叫陈云汶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理解了母亲的意思,也跟着跪了下去。
“你们这——”
许临傻眼了,手忙脚乱地稳住徐竹,又伸手拉住陈云汶,先扶哪个都不是。
“徐夫人您折煞在下了,先起来再说话啊!”
“民妇不起!”徐竹死死抓着许临的手,开口的瞬间泪眼决堤,恨不得将她半辈子的苦都一道哭出来,“许尉正,您在雒阳素有‘许青天’的贤名,街坊市井无人不知您大名,民妇求您,求您一定要为我儿做主,为他洗刷冤屈!”
“我儿被奸人算计,给人背锅后又被弃了,那些恶人瞒着我们母子,叫他一直到今时都不知生死行踪,牢里的那个不是我儿,那是个被人拿来搪塞的冒牌货!”
许临闻她此言只觉五雷轰顶,牢中那人的身份因面部尽毁而存疑,许临观察了对方仅有的一点表情和举动,也只有怀疑不敢轻易确定。
他本已经对母子相认不抱希望,却没想到徐竹真的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认出来那人。
他赶忙蹲下来扶住徐竹开始颤抖的身体,追问道:“徐夫人你确定吗?日后我们要带着人上庭,您的话至关重要!”
徐竹因受到刺激,原本平稳的病情在此时渐渐发作,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眼前一阵令人作呕的眩晕,但她竭力抑制着自己失控的情绪,看着许临一字一句道:“我是个母亲,我的孩子就算成了一滩肉泥,我也能认出来!若尉正觉得民妇空口无凭的话,民妇可当堂滴血认亲。”
她的声音坚定非常,如同给许临喂下一颗定心丸。
“许尉正,陈氏作为本地士族的几十年来,确是做了不少鱼肉乡里的恶事,而今家族落魄,无人可撑门楣,就已是报应的开始。”
“日后朝廷要向我们追责,要杀要剐我们都认,把民妇的骨头嵌在城门供万人踩踏也成,但不代表我们有此恶名,就要替那些虚誉欺人之辈背上坑害百姓的罪名,法失偏颇叫人无端获罪,这是何道理啊!”
徐竹越说,那泪就落得越凶,最后她不顾许临的阻拦,拉着陈云汶就要磕头。
“求许尉正为我们母子做主!为我儿做主!”
“使不得!”许临抓着他们,硬是扶了起来,“徐夫人的状,本官接下了,待另一桩案情有了眉目,本官便会带你们一道上雒阳开廷议。”
“当今圣上仁德,廷尉秉节持重,奉公守法,定不会辜负你们和百姓们的冤屈!”
有了他这句承诺,徐竹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整个人立时失了力气,栽倒在小儿子怀里昏了过去。
“快将你母亲扶上去!”
许临帮着陈云汶将徐竹扶上马车,回头深深地看了眼那狭小而黑洞的,如恶兽之口的牢房,随后也上了车,离开了这里。
“希望裴青那边能顺利些。”
—
另一边,金府门前,裴青与梁硕带着人与金家人对峙。
“你们不能进!”拦在金府前的一个少年,约莫十六七岁,是金听闲的堂弟,“我堂兄是一县之令,朝廷命官!纵你们廷尉府身兼要案查探,没有搜查令就是不能进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