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林琅刚准备把昏迷的师姐抱进来,想让元恕给看看是怎么回事。
结果,少年刚一抬脚跨进门槛,迎面就砸来一团散发着恶臭的青黑圆球。
他本能地飞起一脚,将那玩意儿踹了出去。
“我□□祖宗十八代……”元恕看着那扑面而来的小怪物,把这小半辈子学的脏话都低低地骂了一遍。
幸好身边站着个眼明手快的苏日娜,连刀带鞘从上到下地一抡。
胎儿受到重击,哐当一下拍在地面,还来回弹了两下,终于停下来,众人这才看清它长什么模样———
单独看身子,它有胳膊有腿,除了皮肤青黑,手脚是两瓣的蹄子形状。
重点是它额头上生了一对短粗的角,好像是羊角,又好像是牛角,地包天的脸上长满了湿漉|漉的短毛,五官皱皱巴巴地挤在一起,仿佛已经老得不行,下一瞬就要进棺材了,脑袋往下还长着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身子,枯瘦干瘪,两相结合,说不出的诡异。
一言蔽之,丑得令人发指!!!
“呕——”青皮小鬼大口大口地吐着黄绿黄绿的羊水,元恕看着也想吐,太恶心了。
小鬼吐完,咧开畸形的大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尖牙。
苏日娜艺高人胆大,一刀砍下。
小鬼“嗖”地往旁边人堆里闪去,人群哗然大惊,猛地如鸟兽散开,腾出一片空地。
就在元恕头皮发麻,忍无可忍要甩出锁链斩奸除恶的时候,那小怪物再次张开那畸形的大嘴开始笑起来。
它的声音跟它苍老的脸截然相反、空灵、清脆!
“咿咿呀呀,叽里呱啦”的诡异声波如涟漪水波,在偌大的庙宇之中扩散开来,恐怖又惊悚。
旋即,又如一记重锤轰然而下,砸得所有人同时扭曲了神色,纷纷捂着脑袋,痛苦跪地。
脑子里那种尖锐的刺痛,好像有人用钉锤凿穿了天灵盖,还在脑浆里搅了搅。
林琅之类的修行中人都痛弯了腰杆,以手支地,才勉强没倒下去,更别说在场的两百来号凡人,刹那间,所有人跟霜打了麦子似的,东倒西歪地摔成一片。
元恕只觉得头晕目眩,咬牙,一锁链甩出去,把那小怪物掀出了大殿。
“跟上它,兴许能找到送子新娘。”林琅勉力起身,踉跄了几步,左脚踩右脚又“嘭”地倒了回去。
元恕只好认命道:“你和杜子腾保护好这些人,我去追。”
言罢,她立刻从杜子腾的肉身中脱离出来,拔地而起,追着那羊头人身的小怪物跑进茫茫夜色之中。
一轮冷白的上弦月,刀刃般低低地挂在树梢,悬在城头,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安静得落阵可闻。
青皮小鬼跑出大帝庙就埋头扎进乱麻似的街道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元恕追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竟然这么勇?!一个人就追出来了!她迟早要挖了颠婆婆的坟……她心里骂骂咧咧,动作却是干净利落,一举跳上高高的屋顶,俯瞰全城,不料远处突然响起一阵惊雷,紧接着一道银白电光从云端直贯人间。
不妙。
奇怪的预感浮上心头,元恕拔腿狂奔,如同踩在风尖上,疾驰而去。
此处房屋比邻,但所幸未受到雷击损害,只是路面被砸出个焦黑的大坑,坑底躺着的那块死得不能再死的黑炭头,估计多半八成就是青皮小鬼的……尸体。
怎么就死了呢???!!!
这下还怎么找送子新娘的老巢?
元恕气得心梗。
下一瞬,脑后一道匕首似的雷霆,噼里啪啦地袭来,元恕几乎是本能地侧身,银色的闪电擦着她的脸颊划过,同时,反手扔出锁链,铁锁如灵蛇翻卷,旋成圆盘,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她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又甩出一道锁链,拉成笔直的线,利剑出鞘般直刺偷袭者的下腹丹田。
嘭嘭。
短兵相接,火花四溅。
两人一触即分,各自占据长街的一头。
元恕看着对面胡子拉渣、衣衫褴褛的邋遢汉子,上下打量了几圈,也没认出这是何方神圣,只好怒道:“你你你……你谁啊你?”
忙活了大半个晚上,现如今青皮小鬼一死,线索一断,她气得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那邋遢汉子杵着拐杖,晃晃悠悠地打了臭气熏天的酒嗝,道:“你管你老子我是谁?”
“你跟谁老子呢?!”元恕横眉竖目,气得嗓门直接拔高了一大截。
冷月当空,寒风凛凛。
邋遢汉子浑身一激灵,估计是冻着了,连带着醉意惺忪的神色都清醒了不少,扭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元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元恕觉得一瞬间,他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旋即,腥风拂面。
元恕差点被劈头盖脸的酒味和汗臭熏死过去,眼睛一闭一睁,一张胡须怒张的丑脸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