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这回换督查院司吏惊愕不已。
莫非那所谓仓廪空的传言竟是假的?!
户部官员原本还因密道的事惴惴不安,这下底气瞬间足了,重露出一抹傲慢笑意:“如何,三公子,我们户部这粮仓里的储粮数量,可还令诸位满意?”
卫瑾瑜缓步上前,俯身拾起两粒米,打量片刻,又搁在鼻间闻了闻,忽道:“把外面的粮袋全部搬开,验里面的。”
户部官员道:“三公子,有这个必要么?户部是首辅亲自执掌,眼下粮食都已经堆在这里了,三公子如此疑神疑鬼,莫非是怀疑首辅察事不清?别忘了,您也姓卫啊,就算急着立功,也没必要如此质疑自己祖父的清誉吧?”
几名督查院司吏其实已经面露迟疑。
因诚如这名户部官员所说,粮食都已经摆在了这里,“仓廪空”的传言已经不实,如果再搬开验,验出点什么还好,验不出来,他们难免要得罪人。
卫瑾瑜不作理会,吩咐:“搬开验。”
玄虎卫迅速照做。
约莫一刻,外面的粮袋全部被挪开。
玄虎卫依旧将刀插进粮袋里,从那些鼓囊囊粮袋里冒出来的,依旧是白花花的米粒,户部官员越发志得意满,哼道:“三公子,这世上为了往上爬,能做到如您这般的,可不多。”
卫瑾瑜仍在盯着那些粮袋:“多破几个口子验。”
米粒源源撒出,户部官员面上得意的笑却没有维持多久,因很快,粮袋里撒出来的东西便变成了白色砂石,若不仔细分辨,几乎可以假乱真。
等搬开几层粮袋,再往里验,甚至一整袋都是砂石,而没有一粒粮食。
“这这,怎会如此!”
户部官员呆若木人。
卫瑾瑜冷声吩咐:“将数量都记下。”又让那官员去找登记簿,官员派人翻找一圈,一无所获,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跺脚道:“定是那老滑头带着东西畏罪潜逃了!”
剩下的两个仓,都是同
样情况,粮食真假参半,登记官和登记簿不见踪迹。
验到最后,户部几个官员已经腿脚发软,几乎站不起来。
卫悯与顾凌洲还坐在廊下等结果,听了禀报,卫悯冷哼一声,问战战兢兢侯在阶下的一众官员:“一半粮食都是用砂石充数,这等情况尔等可知晓?”
官员们惨然跪于地,高呼冤枉,有人道:“粮仓里的事,除了每年秋收后征调税粮入库,平日都是虞大人亲自在管啊。”
“没错,平日虞大人从不让臣等碰粮仓啊。”
话音刚落,又有玄虎卫飞奔来禀:“首辅,阁老,密道是通往一处别院,别院已查明是虞庆私产。”
卫悯重重搁下手中茶盏:“这个虞庆,私建密道,盗窃朝廷粮仓,真是罪大恶极,罪不可赦!”
顾凌洲抚须,冷冷一笑:“就怕一个虞庆,还没这么大胆量。”
“人不可貌相。”
卫悯沉沉叹息:“这都是本辅御下不严之过,待今日回去,本辅便会向圣上写告罪书,请圣上降罪。”
又点了一名户部官员,吩咐:“登记官既不在,你便带人统计一下现有粮食数目,尽快装车送往延庆灾区,平息民愤。”
官员迟疑:“那官员的禄米?”
“官员的禄米可以欠着,灾民的口粮不能缺,就说是本辅的命令,谁若有意见,让他们直接来找本辅说理!”
“是。”
钱青带了两名司吏领命去办。
搜检粮仓的功夫,另一列玄虎卫亦将虞庆办公值房和整个户部衙署往来文书全部搜检了一遍,顾凌洲吩咐:“全部封箱抬回督查院。”
语罢,与卫悯平平作了一礼,便起身领着督查院众人离开。
卫瑾瑜亦要跟着离开时,卫悯忽道:“站住。”
卫瑾瑜面无表情停下。
卫悯一摆手,闲杂人皆退开。
卫悯问:“知道你输在哪里么?”
卫瑾瑜抬眸,直视那双浑浊眼睛:“还没到最后一刻,首辅怎知,我一定会输?”
“那便瞧瞧吧。”
卫悯闲适扫着茶:“也让本辅瞧瞧,你到底还有多大的本事!”
回到督查院,几个拿着顾凌洲手令、被派往其他粮仓查验的御史业已回来,各路御史都遇着了同一件怪事:刚到那些粮仓外面,粮仓便突然自内燃起火。
午后,杨清和郑开也回来了。
杨清道:“兵部掌管军火库的官员和两名司吏已经在家中悬梁自尽,死前留下书信,他们所作所为,都是受户部尚书虞庆指使。”
回禀完情况,杨清神色凝重道:“虞庆就算再贪,背后若无人撑腰,恐怕也没胆量倒卖这么大数额的户部公粮,只是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虞庆,其他涉案人证物证又全部消失,要揪出背后的猛虎,怕是不易。就只看三司会审结果如何了,如果虞庆能提供其他证据,兴许还有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