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时必用重典,稍有纵容,于祸源便如以薪投火。江都百废待兴,决不可再生半点乱状,我须让所有人知晓,这些私盐贩子也好,旁人也罢,凡敢觊觎江都者,下场皆如此。”常岁宁将手中擦汗的棉巾递给喜儿,边说道。
她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江都的一切资源分配权,如今皆在她常岁宁手中,谁想来抢,便来试试好了。
片刻,骆观临才应声道:“现下是当如此。”
看着那说话间已走到面前的少女,耳边回响着那些杀伐手段果决的话,骆泽竟已不敢直视,骆溪也屏住呼吸,骆母面上笑意未减,眼底却又多了几分真切的敬重。
看着向自己行礼的骆家人,常岁宁和煦一笑:“想来诸位便是先生的家眷了,随我去堂中说话吧。”
骆家众人恭谨地应“是”,跟在她身后迈入堂中。
“与家人重聚,先生昨夜睡得可好?”跨过门槛之际,常岁宁明知故问道。
一夜未得安眠的骆观临不置可否:“……劳常刺史挂心了。”
骆母有些不满儿子的态度,悄悄拧了一把他的后腰,疼得骆观临轻“嘶”了口气。
常岁宁于心内欣慰喟叹——果然还得是血脉压制啊。
她这边刚坐下,骆母便带着儿媳和一双孙儿跪了下去,叩首道谢:“多谢常刺史救命大恩!”
骆观临也垂眸抬手,深深施礼。
无论如何,对方救了他家中人都是事实,且母亲昨晚还说了,对方甚至妥善安置了他所有的族人——且母亲还补了一句,此妥善不是他那一种自以为的妥善,是真正可靠的妥善。
常岁宁令人将骆家人扶起,让他们坐下喝茶说话。
骆母再三笑着推拒,只愿站着。
喝茶哪里都能喝,她回去便是拿茶壶、拿水桶来灌都使得,怎就缺人家这一盏?这一盏茶若喝下去,便将自知之明给喝没了。
她这孽障儿子脑子进水未干,她这当娘的,若再不摆清自己的身份,真拿长辈贵客自居,一时不当紧,那日后呢?何来长久可言?
她看人准不会错,这位常刺史虽是个年少女郎,周身气度却很不一般,一看便是能成大事的……
儿子昨晚也说了,这是个有“野心”的,如此,她可将这棵大树抱紧了才行呐。
当娘的不愿坐,孝字当头,骆观临也不好坐了,只有站着说话,他心中装着盐政之事,头一日“上任”,此刻便干脆接着往下道:“……如今私盐之所以在江都及各处盛行,除了私盐贩子趁乱猖獗之外,另还有一个原因,不知常刺史有无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