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总是长辈吧!
“急什么,日后总有机会的。”段氏笑看向身侧的女儿:“现下怎不怪阿娘常娘子长常娘子短了?”
魏妙青听得脸色一红。
她之前哪里想得到常娘子教训起那解夫人来能如此招人喜欢的?
众人听闻常娘子同意将画留在登泰楼内,多也是乐见其成的。
“如此神作,是该叫更多人来看一看的……”
“我等若哪日想来看画了,倒也能随时过来看一看。”
“你醒醒,咱们哪有这么多银子来登泰楼?”
这句直中要害的话叫不少囊中羞涩的文人顿觉心口一痛。
恰是此时,却见那孟东家朝众人揖手一礼,含笑道:“孟某有幸得藏此画,自当与诸位共赏,日后诸位若想前来观画,亦可如今日此般,以诗文一首为柬入楼中小坐赏画——孟某虽不比常大将军这般阔绰广宴诸位,但清茶一壶还是有的。”
众人喜出望外,纷纷道谢。
孟列转头低声吩咐伙计,去请城中最好的装表师傅前来。
而夜已深,此时便也终至散宴时了。
常岁宁与众人施礼,面带笑意:“来日望与诸位再聚。”
诸人纷纷还礼。
但此时,他们当中并无几人将此再聚之言当真。
许多人走出登泰楼时,回头望一眼,犹觉这一日所历如赴了一场黄粱大梦。
那些文人们散的快些,女卷们因存了想与常岁宁说一说话的心思便落在了后面。
关于众女卷对解夫人之事的不齿与庆幸之言不必多表,余下的便是对那幅画的称赞与感慨了。
那画中少女又岂止是常娘子一人而已?
“幸而今日是端午,阳气正炽,自然什么阴邪之事都近不了常姐姐的身!”姚夏庆幸道。
这话常岁宁是有些赞成的。
她自己便是最大的阴邪之事,自没什么别的阴邪之事能再近身了。
“这五彩绳给常姐姐吧,可以辟邪消灾呢。”姚夏将自己手腕上的五彩绳解下,系在常岁宁的手腕上。
每逢端午女卷便会编上五彩绳戴上,用来祈福纳吉。
“我的也给常娘子!”
“还有我的……”
盛情难却,常岁宁只能任由她们给自己系上。
“我的才好看呢!”魏妙青轻哼了一声,也挤上前去,极快地将自己的五彩绳绑在常岁宁的手腕上。
常岁宁定睛瞧了瞧,的确好看,还坠着几颗彩色玉珠。
她莞尔道:“多谢。”
魏妙青不以为然般道:“一根绳子而已,谢什么……”
细想想,她好像本也从未讨厌过常岁宁。
起初只是觉得不甘心被人夺了风头,不服气怎有人生得那般好看。
现下么……
她下意识地看向面前少女,正见对方冲自己笑着。
魏妙青眼前一晃:“……!”
可恶,现下她还是觉得女娲不公!
但……那是女娲的错!不是常岁宁的错!
偏那常岁宁还在冲她笑着,并道:“才不只是一根绳子。”
这些五彩绳,都有着最友善美好的祝愿。
送走了众女卷后,常岁宁听闻常阔与孟东家去了后院说话,遂带着喜儿先去了登泰楼外等候。
夜风里还残留着焰火燃放之后的气味,常岁宁轻吸了一口,恍忽间好似回到了两军交战后的战场残局之上。
今晚她也算打了一场仗。
仗虽不大,但好在赢了。
但有一件事,她还是猜错了——
常岁宁看向那灯火阑珊的街道,微拢起了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