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炉子,往里面放了几块煤,省的一会吃完饭回来炉子灭了。
唐植桐又找出一双黄胶鞋来穿上,这双鞋是做投递员时发的,自带一圈胶,涉水能力要比土布鞋高出好几层楼。
黄胶鞋虽然比皮鞋便宜,但是更受尊崇,穿上黄胶鞋就是整条胡同最靓的仔。
两人来到正屋时,凤芝闻到姜汤的甜味,正在央求凤珍:“姐,我想尝尝。”
“辣的。”凤珍在一旁端着碗,看看碗,又看看妹妹,说道。
“我超勇敢,不怕辣!”凤芝吞了口口水,她已经迷失在红糖的气味中,大脑自动屏蔽了姜的辛辣味。
“别跟你姐抢,锅里还有,我给你盛,不过盛了就得喝完。”张桂芳拿了一个碗过来,要给小女儿盛,天寒,喝点姜汤也不是坏事。
“好!保证喝完!谢谢妈!”凤芝喜笑颜开,下了军令状。
唐植桐将伞收起来,倒竖在墙根,也不拦着,小妹嘴馋,总得长点记性。
有些人有些事,劝是没有用的,只有撞到南墙后,痛了,才会幡然醒悟。
凤芝就是这样的孩子,一口姜汤进嘴,辛辣味充满口腔,眼睛、眉头、鼻子都皱了起来,不过好歹没吐出来,等咽下去后,抬头用目光向张桂芳求助。
“你保证过,要喝完的。”张桂芳拿着勺子,站在一旁虎视眈眈。
凤芝看求妈没用,又可怜兮兮的看向嫂子。
小王同学则从桌子上也拿了一个碗,盛了一碗:“甜的,我陪你喝,凤芝最勇敢了,不怕辣。”
“对,凤芝最勇敢,只要你今天把这碗喝完,明天我给你做火锅吃。”唐植桐在旁边乐呵呵的加了一把柴,用美食利诱道。
“哥,有肉吗?”凤芝瞪大双眼,问道。
“那必须得有啊,还有很多你没吃过的呢,相信哥,绝对好吃的咬掉舌头。”唐植桐大言不惭道。
“嗯,我最勇敢!我要吃火锅!”美食诱惑在前,再加上一声声夸赞,凤芝在再一次迷失了自我,咬着牙往嘴里灌,就跟受刑一般。
唐植桐乐呵呵的看着,把锅底都倒给了张桂芳:“妈,天冷,您也喝一碗。”
“好,好,我也喝。”张桂芳接过去,她倒是不排斥姜的味道,更何况里面加了红糖。
喝完汤,开始吃饭,凤芝磨磨蹭蹭,吃的并不香,唐植桐取笑道:“怎么,凤芝,这是留着肚子明天吃火锅?”
“嗯。”小心思被点破,凤芝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不吃今儿晚上会饿的睡不着。你今晚和明天早上照常吃,明天中午空一顿肚子就行。”唐植桐在一旁给妹妹出着馊主意。
“咱每个星期都改善一次生活,是不是有点多?”有吃的是好事,但张桂芳有些不太放心。
“妈,咱不偷不抢,不占别人的定量,您放心吧,没事。不过,凤珍、凤芝,出去可不能跟别人说咱们吃了啥。”唐植桐最不放心的就是凤芝,生怕她嘴不严。
“嗯,嗯,不说,别人问就是窝头、咸菜。”凤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这话妈妈、哥哥、嫂子都嘱咐了很多遍了。
凤芝很给唐植桐面子,但老天爷似乎不愿意给四九城老百姓面子,从下午开始,时不时的打个雷,雨更是没有停过。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将屋内照亮,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声在耳边炸开,吓了凤芝一跳。
张桂芳将小女儿搂在怀中,摸摸凤芝的头发,嘴里还念念有词,一套程序下来,透过窗户朝外面看看,叹了一口气:“雷打九月头,来年麦不收。雷打九月尾,坟堆遍地留。明年怕是要旱了。”
小王同学听到后,神情一愣,她知道目前形势困难,但很难将这一切跟“坟堆”联系起来:“妈,这个准吗?”
“我也说不好,以前听婆婆说过,什么九月打雷江空,十月打雷仓空。”张桂芳摇摇头,自己也是不愿去相信有天灾的。
“妈,别多想,定量不够的我去想办法,饿不着。”唐植桐看到张桂芳的神情宽慰道。
张桂芳眼神复杂的看了儿子一眼,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一声叹息:“唉。”
看到亲妈的表情,唐植桐福灵心至,试探的问道:“妈,您在担心舅舅那边?”
张桂芳又看了儿子一眼,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又说了一句农谚:“九月雷公发,大旱一百八。”
“妈,咱四九城的农户跟别处不一样,现在大多是菜农,用菜换粮食,日子不会很难。再说,这不是还有我嘛,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您舒心,剩下的我去想办法。”唐植桐一看猜中了,就有针对性的宽慰,不幸的是张家那边都是农村户口,万幸的是全是四九城的农村户口。
“我现在就很舒心,别操心了,快回屋吧。一层秋雨一层凉,明天出门你和静文都多穿点。”张桂芳否认后嘱咐道。
“好嘞,有事您说话,千万别憋心里。”唐植桐出门前,又回头说了一句。
晚上,听着雨点打在瓦片上的叮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