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响起一道冰冷冷的女子嗓音:
“吃饱了没。”
内库靠墙的一处阴影中,有一道宫装少女的陇袖身影走了出来。
小小黑影吓得原地蹦起足足半尺高。
劈里啪啦——!
容真听到四面八方,一阵翻箱倒柜声接连响起,
是架子上整齐堆放的一排排墨盒,全部无风而动的自发跌落地上。
这阵喧嚣过后,内库恢复了静悄悄。
小小黑影已经消失不见,可能是趁乱逃走,只留下一地的横七竖八墨锭。
容真面色如常,没有去追,陇袖走到刚刚小小黑影狂吃墨锭的位置。
她垂目,打量起了四周地面上的一大堆杂乱墨锭。
宫装少女轻“嗤”一声,不吃这套,自袖中取出了一张黄金面具,戴于俏脸。
她脸上面具作凶恶状,四目幽深,黑洞一般能吸入外界的全部光线,此刻,四目直勾勾的注视着地板上的一堆墨锭。
不等她开口,这对杂乱墨锭之中,突然有一条装死的墨锭融化为一道小小黑影,还原现行后,如蝇而行——急得四足并用,撒腿跑路。
容真身形如同幻影,闪现贴近,一脚踩住了这道小小影子,她粉唇轻启:
“你觉得跑得掉?”
“……”
她脚下的小家伙忙不迭求饶,竟吐人言,可怜兮兮:
“仙子请饶命,错了错了,真错了,再也不敢偷吃伱家墨了,呜呜呜请您高抬贵脚,哎呀,头发乱了,好疼好疼,仙子的脚丫……玉、玉足轻点。”
听到脚下传来的可怜求饶的少女声音。
容真微松脚掌,定睛瞧去。
这道孩童手掌大小的黑影,竟然是一个头戴莲花道冠的小人儿,像个坤道女冠,本来唇红齿白的,可啃墨啃的嘴边留有一圈墨油,像是白纸上用墨笔画了个圈,颇为滑稽。
可是再细看后,却发现她除了头戴莲花道冠外,还身穿一件墨黑的古制儒服,手拿一只僧人化斋的金色钵盂,同时手执一把雪白拂尘。
既不算道士,也不像儒生,更不是尼姑,主打一个三教都沾一点,落在容真眼里,不乱不类,她微微蹙眉:
“起来。”
墨衣小女冠从地上狼狈爬起来,整顿了下歪斜的莲花道冠,然后蹲下捡起拂尘和金盂,吹了吹灰,仔细检查战损,面色十分心疼。
“先把真名交出。”容真突然冷漠吩咐。
“能不能不说。”小女冠低头弱弱问。
她不敢去直视那张令其感到幽深恐怖的黄金面具,无形威严压得她抬不起头。
容真都逗笑了,觉得这小精怪脑子是不是秀逗了,还讨价还价呢。
这是刚成精,以前没挨过毒打?
容真忽而觉得,这次特意从洛都申调来一件禁忌之物,用在眼前这小小精怪身上,真是浪费。
就凭这小女冠的区区道行,一双大眼睛里透露出一股清澈的愚蠢,脑子还不太好使的样子,她随手就能收拾了,准备这么多,小题大做。
容真随手取下了方相假面,露出一张冷颜:
“你大可试试。”
小女冠摆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铿锵有力回答:
“不试了不试了仙子,黄萱,我叫黄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