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说笑聊天,熟络交情。 </br></br> 待到下午,柳子安特意带栗老板一起去了一趟折翼渠。 </br></br> 柳家在此地也有投资,虽然像个大冤种。 </br></br> 柳子安带着栗老板观摩新渠,顺便又安排了下本月十五邀请江州各方贵客的事情,与县衙派来的代表的接触,表现的也十分谦虚诚恳,丝毫看不出不久前在东林寺庐舍内、卫少玄面前的狰狞愤慨。 </br></br> 柳子安辞别众人,回到马车,等候的栗老板一双绿眼睛,眼神颇为古怪的瞅着他。 </br></br> 这位波斯商人似是想起了剪彩礼那一次布局。 </br></br> “柳家主与汝兄真是感情深厚,情同手足啊,眼下连报仇,都如此隐忍克制、精心策划,明明就是丘先生一根小拇指头的事情,欸。” </br></br> 柳子安轻轻笑了笑,没回话。 </br></br> 及至傍晚,柳子安挥挥手,终于送走了若有若无、似是监督的波斯商人。 </br></br> 刚登上马车,这位柳氏新家主脸上,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br></br> 阴沉的能滴水。 </br></br> “快回剑铺!” </br></br> 车厢内传来一声低语吩咐,马车顿时加速…… </br></br> 老铸剑师最近几日有点轻闲,像是无事一身轻般,手头上的事情少了很多,经常跑来外面的草坪吹风饮酒。 </br></br> 老铸剑师最近酒量也变大了些,每日从早餐铺子程大姐那儿托买的黄酒,从每日一坛,默默变为了三坛。 </br></br> 引得颇为热心肠的程大姐今早给他端送一碗热汤后,特意叮嘱规劝了一句饮酒伤身。 </br></br> 老人置若罔闻,依旧板着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黝黑皱脸。 </br></br> 小孤山半山腰,老铸剑师抱着两坛黄酒,从剑炉房中走出,来到草坪悬崖边。 </br></br> 一坛仰头自饮。 </br></br> 一坛缓缓洒在身前的草地上。 </br></br> 老人脸色出神的端详山下奔流不息的蝴蝶溪、与对岸万家灯火的江南小县城。 </br></br> 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做剑炉的不记名学徒,又要在这里铸造一口违背师门的鼎剑。 </br></br> 年纪一大,人就容易回忆念旧。 </br></br> 老铸剑师灰白枯槁的嘴唇呢喃: </br></br> “好一条蝴蝶溪,先秦时越处女在西岸龙首台处斩龙,后来疯皇帝又差点斩尽匠作道脉剑匠的脑袋,头颅滚滚落进涛涛浪水……此溪这么喜欢观生灵落头?” </br></br> “老先生,不好了!” </br></br> 这时,柳子安匆匆赶来半山腰,朝似是吹风醒酒的老铸剑师道: </br></br> “洛阳来的那个卫氏子看样子不好对付,而且还来了一个上品兵家练气士做护道人……” </br></br> 老铸剑师收敛面色,提酒侧身。 </br></br> “哦。”他点头。 </br></br> “老先生,我当真无缘,不是气盛之人?”柳子安忽问。 </br></br> “不是。” </br></br> 老铸剑师抿一口酒,瞧了瞧他略微阴沉的脸色,问: </br></br> “怎么,怕了?说好的计划想放弃了?” </br></br> “怎么会。” </br></br> 柳子安面上露出点笑,转而,他又语气认真问: </br></br> “老先生真有一本剑诀赠在下?” </br></br> 老铸剑师淡淡:“偶得过一本,给伱了。” </br></br> 柳子安眼底露出喜色,可旋即,语气有点:“老先生为何如此倾囊相助?” </br></br> “早已约定,你杀柳子文,老夫赠你一口剑。老夫此生只铸剑,执剑人是谁,卫氏子弟,还是你,老夫不在意。” </br></br> 老人如实道。 </br></br> 柳子安看了看他,微微吐了一口气。 </br></br> 眼神微微闪动。 </br></br> 根据柳子安了解的当年往事,那些恩怨纠葛都是老铸剑师与柳子文之间的。 </br></br> 柳子安是后来才从外面回龙城督造铸剑,又替老铸剑师杀人,恩怨确实牵扯不到他身上。 </br></br> 柳子安沉吟了会儿,忽而皱眉:“老先生的这本稀世剑诀,又是从何而来?” </br></br> 老铸剑师瞥了眼他,提酒壶的小拇指,随手指了下远处。 </br></br> 柳子安转过头,脸色愣住: </br></br> “这……” </br></br> 老人所指方向,正是柳子安今日去过的大孤山东林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