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婳一惊, 下意识想看向四周。
但牧肆却轻轻捧住她的脸。
“……别动。”他轻声说。呼吸声也炽热,流水般冲刷着她的耳廓。“你不好奇吗?旋婳?”
”……什么?“旋婳眼睫一颤,巍巍地问。
“别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牧肆轻声说, “我只是在想,如果林知言就是那个连环杀人犯……如果他看到我勾引你, 他会不会动手?”
“你也很担心他就是杀人犯吧。别担心。”他又轻轻地笑了一声, “我只是想帮你, 试一试他。”
他稍微撤出了一些, 凝视着旋婳茫然的眼睛。
他又说谎了。
真正的原因远没有他所说的那样冠冕堂皇。他只是已经无法忍受,林知言可以正大光明地以丈夫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而他什么也得不到, 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那样。
凭什么?凭什么他什么也得不到?
明明他才是先来的那个。
就连主动想要做她的地下情人也不行。她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他还要多卑微才行?
还要多卑微, 才能和她在一起?
他注视着旋婳怔怔的表情,拇指拂过她如蝴蝶般颤动的眼睫,轻声哄诱。
“你不会连我都不放心吧。”含着一点儿笑意, 牧肆轻声说, “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还不清楚吗?”
他是什么样的人?在旋婳眼里,他或许是这样的。
大画家, 大艺术家, 光风霁月,坦坦荡荡。
只有他自己知道, 并不是这样。从很多年前, 从第一面起, 他就在觊觎, 发了疯似地爱她。
住在她的隔壁看他们亲密的日子他一分一秒都忍不了了, 他甚至想林知言怎么还不死掉。
但他演得很好,不是吗?
演举重若轻,演肆意妄为,演她心中的大画家,成功地骗过了她。
“嗯……”他退开了一些,擦掉旋婳脸上的颜料。掌心捧着她的下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的脸,脸和脸贴得太近了,有种莫名的压迫感,仿佛要亲过来了……旋婳不适地蹙眉。
牧肆顿了一下,放开手,转头拿起了放在一边的画笔。
粘稠的空气重新流通,刚刚发生的一切亲密而暧昧的氛围都好像不过是错觉一般。
那种危险感,也好像只是错觉。
一晃神,他拿起画笔,对她笑得灿烂。又好像只是多年前画室最平常一天的延续,他拿着画笔,画笔上沾着颜色鲜艳的颜料,在阳光下冲她笑得得意,抬着下巴懒洋洋地像只矜贵的猫:
“你的阴影太散了。要我教你吗?”
……
太阳渐渐西沉,落到了地平线的另一头,隐没在高楼大厦之间。
此刻是晨昏交际之时,夏天的天色昏得晚,夕阳还在地平线上垂死挣扎,楼厦间已飘起寥寥炊烟,万家灯火照亮了一方天空。
书房关着门,只开了一盏昏暗的灯,一缕光线从门缝里飘进来,混着门外的声音一起,先是开门的声音,然后是旋婳跟牧肆告别。
“我先走了。”
“嗯!”
林知言坐在屋内,透过电脑上的监视器,看到旋婳对着牧肆挥了挥手。门外的男人冲她笑得温柔无比,往外走出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凑近了些。
这个姿势有些过于亲密了。嘴唇凑到了耳边,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唇瓣贴上了她的脸颊,牧肆灰蓝色的发丝勾着旋婳黑色的长发,交融缠绕如同一株藤蔓。
但旋婳并没有同他保持距离。她站在原地,听完了牧肆对她说的话。
视频里,她点了点头,再次同牧肆挥手告别。
默许了他每一次的亲近。
仿佛有一团火在林知言的胃里燃烧,又像是有一千只蝴蝶在胃里振翅,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攥住他的心脏,几乎要把他压得弯下腰去。
显示屏里,旋婳关上了门,往书房处看了一眼。或许是看到书房关着门,以为他还在工作,她没有主动来敲门,而是走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她可能以为他工作了一下午,毫无心思去关注她和牧肆有多么亲密,于是这样大大咧咧地……把情人带到家里亲密。
但事实是,林知言在书房看了他们一下午。透过监视器,透过显示屏,看他们在画室里亲昵。
烈火灼烧着他的胃,但又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把他死死地按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一直到夜幕低垂,他走出书房,昏暗的客厅里,液晶显示器正播放着一则新闻,光影不断跳动,照亮了小小的一方空间。
除了电视的声音,四周一片寂静。细小的浮尘在空气中漂游,静得林知言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他走到电视前,然后发现旋婳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很奇妙的,林知言想到了他们第一次相见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