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数米。它穿过韩林溪的身体后,又僵硬地折返,回到最开始的位置。
它在原地打转,朝前走五步后又转身走回来,仿佛陷入循环,一遍遍地重复这个过程。
不止是骷髅鬼,这里的所有鬼都是如此。
它们根本看不到韩林溪,像是被提前设定好程序,往复循环。
韩林溪回头,祭台悄然伫立在自己身后。它安静地呆在这儿,但无端透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怎么回事,她竟然一直绕着祭台转圈?
韩林溪刚一迸出这个念头,心头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
她算是明白了,不断地重复同一个行为、同一句话都能产生污染。
精神污染的实质就是来回重复,直到人变成疯子为止。
灰黑的鬼影不知何时越来越多,原本这条路比较空旷,没过一会儿便挤满了鬼。
每一只鬼都当着韩林溪的面来回走动,明明它们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可她却仿佛被无数道包含恶意的目光盯住。
它们盯着她的脸,盯着她的手臂,盯着她的腹部……
打量她的浑身上下,像是为即将享用的食物磨刀。
韩林溪下意识往后退。
就在她后退的这一刻,所有鬼都不动了。
森白的骷髅头迟钝僵直地转向她,她目光里的所有骷髅头齐齐看向自己。
空虚的眼眶里流出一行血色的泪,它们露出白骨分明的手指,企图攀向她。
韩林溪看到它们的手指是断的,指尖的骨头磨损严重,像是生前使劲划拉硬物造成的伤。
与此同时,熟悉的划拉声没入耳畔。
这声音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清晰,她好像和声源只隔了薄薄的一层铜壁。
伴随声音而来的,还有极高频率的小范围震动。
这次韩林溪感受得非常真切,她几乎可以确定,真的有人在划拉铜壁。那人拼命地掰弄,不惜一切地抓挠铜壁。
一声连着一声,抓挠的力气极大,甚至令铜壁频频震动。
随后,又和那日一样,公鸡人的嘶鸣凄厉嘹亮。
“咯咯咯——”
“吉时已到,取甲骨,卜吉凶!”
公鸡人扯着嘴,发出尖利的嗓音,它怨毒地瞪向韩林溪,恨不得将她即刻吞吃入腹。
手背突然发烫,玄鸟图案作祟不止。韩林溪右手掌心藏着一根桃木条,她没有第一时间将这枚玄鸟图案揭下,是为了看看这只寄生鬼怪究竟在搞什么花样?
很快,韩林溪就知道了。
她的视野一点点变低,后背不自觉地佝偻着,像是背了一个沉重的龟甲。
“原来如此。”韩林溪弯了弯嘴唇。
取甲骨……竟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阴魂不散。”韩林溪不咸不淡地叹了声,她面上挂着笑,右手的动作却极其利落,一把剜下玄鸟图案,将寄生鬼怪连根拔起。
寄生鬼怪一除,沉重感瞬间消失,韩林溪直起腰,身体恢复正常。
嫣红的血珠子滴落地面,骷髅鬼如被蛊惑般,竟是脱离公鸡人的控制,争先恐后地伏在地上,妄图争抢韩林溪落下的活人血液。
公鸡人见状,高呼怒道:“取甲骨!”
话落瞬间,群鬼凭空出现。它们手捧一只铜鼎,鼎被红布裹着,鼎中物将红布顶出一个凸起。
阴风袭来,将红布全部掀翻。
鼎中装的全是龟。
龟的眼珠似人眼,颇通灵性。尤其是韩林溪望过去时,其中一只长着褐色眼睛的龟正乞求似的看着她。
这只龟在鼎内挣扎不休,前脚扒上鼎口,试图自救。
公鸡人却悠然踱步,走到这只龟前,用力啄了口龟腹。
啄击的位置立刻出现一个骇人的血窟窿。
龟痛苦地呻、、吟,竟吐出微弱虚脱的音节。
“饼,救——”
韩林溪瞳孔微缩,她认出龟的身份了,它是路珈珈变的。
那么如此说来,其他龟……
是二中的杜筱,和海明珠。
韩林溪抡起手边的骷髅鬼,硬生生撕开一条通路。
桃木条从她袖间滑下,落入她两指间。
她死握木条,当即朝公鸡人抽去,两腿踢翻装着龟的三只铜鼎。
铜鼎摔地,三龟翻倒而出。
公鸡人想跑,不料锁住翅膀的铁链却被韩林溪猛地掼住,朝祭台的众鬼砸去。
霹雳哐啷,祭品和铜器统统打翻,浑浊的血从铜器内淌出,强烈的腥臭味充斥空气。
“何人在此放肆!”
祭台之上,商王和美妇人像是凭空出现。
商王大声呵斥,韩林溪却无暇顾及。
她失神一瞬,视线落在美妇人身上。
美妇人脖颈有条明显的血线,说明韩林溪看到的那一幕不是假的,美妇人的头真的被商王砍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