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陈春年失声尖叫,落荒而逃,唐晚儿咯咯笑着,翘着兰花指,夹着大腿,娘里娘气的追来了。<!---->
于是,十几分钟后。<!---->
他二人先后进了陈春年家的门。<!---->
“哟,大虎也在啊。”<!---->
唐晚儿进门后,先和罗大虎打一声招呼,看着陈雪晴满眼哀怨:“晴晴,你弟说我非礼他,讨厌的!”<!---->
陈雪晴哈哈大笑,骂道:“花大姐,你个臭不要脸的是不是欺负我家小年了?”<!---->
唐晚儿噗嗤一笑:“你弟是个生瓜蛋子,我逗他玩儿呢。”<!---->
陈雪晴被气笑了:“我可警告你花大姐,我家小年有媳妇,你可别带坏了他。”<!---->
唐晚儿咯咯笑着,跟大家打一声招呼,自己寻了个小凳子坐下,掏出一面小镜子搔首弄姿,旁若无人。<!---->
陈雪晴一口一个花大姐,他也不生气,一看就关系不错。<!---->
其他人却不敢。<!---->
红宁县的混子都知道,唐晚儿有两大忌讳事,一是讨厌别人说他不男不女,二是反感别人说他有文化。<!---->
尤其是第二条,谁敢说他是文化人,铁定会挨揍。<!---->
用他自己的话说,流氓就是流氓,文化人就是文化人,若是流氓有了文化,或者,文化人成了流氓,这世道、就特么全乱套了。<!---->
哎,这狗币说的好像还挺有意思,不愧是红宁县混子中,唯一的一个文化人……<!---->
“唐哥,你奶不是头疼吗,咋,不管了?”<!---->
陈春年实在受不了这货的风骚模样,忍不住开口提醒:“我家里有安乃近和去痛片,要不?”<!---->
唐晚儿听了,一跃而起:“哎呦呦,瞧我这猪脑子,逗你玩把我奶给忘了!”<!---->
他一伸手:“去痛片就行,给我几片。”<!---->
陈春年进屋拿了十几片安乃近、去痛片分别包好,顺便又拿了一小瓶甘草片:“给。”<!---->
唐晚儿接了药,火急火燎的要走。<!---->
陈春年喊住他,进厨房舀了一大碗热腾腾的卤肥肠:“唐哥,给你奶端过去尝尝,我卤的烂,老人也能吃。”<!---->
唐晚儿沉默一下,难得一见的正经一回,说一声‘谢了兄弟’,便端着一碗卤肥肠,屁股一扭一扭的走了。<!---->
呼,终于打发了。<!---->
陈春年暗暗松了一口气,苦笑出声:“这个家伙,今天真把我吓了一大跳。”<!---->
罗大虎嘿嘿笑着没吭声。<!---->
陈雪晴却叹了一口气,正色说道:“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爸妈死的早。<!---->
花大姐上面有七个姐姐,都是他奶和他大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
1983年前后,西北小城唱大戏,绝对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毕竟,十几年的样板戏、革命文艺汇演和电影,即便是大鱼大肉满汉全席,总有吃腻的那一天。<!---->
突然换个口味,吃一顿原汁原味的百姓饭,看一场土不拉几的传统戏曲,哎,这滋味,其实还挺好呢。<!---->
所以,在没有广告宣传的情况下,县剧团要在县城唱十五天大戏的消息不胫而走。<!---->
晚上6点一过,不少干部职工急吼吼吃几口食堂饭,便赶到北大街,都想抢占一个好位置。<!---->
不料,到了地方一看。<!---->
得,乌泱泱一片全是人,前排二三十几米的地方,整整齐齐摆满了架子车、长条凳和椅子,早就坐满了。<!---->
转头一看,还有一群一群的人正在赶来,拉着架子车,扛着板凳椅子。<!---->
几乎都是拖家带口的来,简直了。<!---->
幸好有县公安和城关所子的人维持秩序,在协警、联防队员们的疏导下,大致没闹出什么乱子。<!---->
就一个字:热闹。<!---->
寻儿唤女之声,寒暄之声,高声招呼之声,夹杂一些孩子哭着闹着、找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之声。<!---->
红旗飘飘,嗡嗡嗡嗡。<!---->
陡然之间,锣鼓一响,全场静谧。<!---->
挂在几株大柳树上的高音喇叭里,传出一串‘呲呲呲’的电流声,夹杂几声‘当当当、喂喂喂’,应该是剧团师傅在调试音响。<!---->
远远看去,一座修建于1972年的大戏楼甚是雄伟,上面插满了红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