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朱友贞征调德高望重、能征善战的大将镇守相、魏二镇。调青州平卢军节度使贺德伦出任新魏博军节度使,坐镇魏州调大将张筠出任昭德军节度使,坐镇相州。
其次,派外部军事力量强势介入,给二帅保驾护航。派大将刘鄩率六万精锐,渡黄河北上,进入魏博辖境,对外声称是讨伐镇州、定州,实则给魏州施加压力。
随着一纸诏书,各方开始行动。魏博上空阴云密布。
魏博军队被职业化、社会化了近二百年,成为境内的特权阶层,军中父子兄弟相继,且互相通婚,盘根错节、难解难分,是一个具有极强向心力的特殊群体。相、澶、卫自古以来就是魏博军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如今,却要被简单粗暴地分割开来,背井离乡、骨肉分离,得到消息后的魏博官兵怨声载道。
这种阻力是朱友贞预料之内的。
在有中央的政治支撑和军事力量的支持下,贺德伦屡次催促魏博官兵按计划上路。整个魏博军哭声一片,极不情愿。
为了支持贺德伦的工作,刘鄩派手下悍将“王铁枪”王彦章率领五百骑兵进驻魏州,入城协防,进一步给魏博军施加压力。
此举极大刺激了魏博官兵。
当天晚上,魏博官兵忽然哗变,纵火焚烧城内房屋,大肆劫掠,并包围了王彦章的驻地。王彦章见势不妙,强行冲开城门突围而走。
天亮之后,变军攻入内城,将贺德伦亲卫部队屠杀殆尽,并将贺德伦劫持软禁。
关键时刻,银枪效节独立团的指挥官张彦挺身而出,制止了魏博军的劫掠行为,维持了城中秩序。
果然出乱子了。
朱友贞只是想把魏博军削弱,而不是把它消灭,更不希望把它逼反。于是,朱友贞第一时间派贴身宦官前来沟通抚慰,同意提拔张彦为刺史,并给他重赏。
然而张彦并不满足这个报价,他直接把皇帝诏书扔到地上,辱骂使节,随后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停止分裂魏博的行动,继续保持魏博军的完整性刘鄩必须退军。
来送诏书的这位宦官叫扈异,他遭到了张彦的侮辱谩骂,记恨在心。回京之后,他把张彦描述为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材,极力唆使中央对其动武,想借刀杀人。
朱友贞还是保持了一颗清醒的头脑的。银枪效节独立团,是名将杨师厚百里挑一、优中选优的精锐力量,它的将领怎么可能如此不堪?
于是,朱友贞否决了武力征讨的解决方案,继续用糖衣炮弹进行招安,并说这是中央的既定方针、基本国策,不能轻易修改,朕金口玉言,不能自己打脸。
双方书信往来多次,几经讨价还价,还是没有达成妥协。
张彦明白了,朱友贞是铁了心要分割魏博了。盛怒之下,张彦叉腰戟指,面向南方大声辱骂朱友贞奋臂南向而骂曰:“佣褓儿,敢如是耶!”。随后强迫贺德伦写奏章,要挟中央,做最后的争取。
贺德伦被迫向朝廷上奏章,大意是劝朱友贞迷途知返,不要再分割魏博了。当然,这封奏章极有可能只是帮贺德伦署上名字。
张彦又威逼利诱一位民间高手,替他写奏章,要求是言辞必须激烈,越三俗越好。并且在之前的价码上再提高要价:不仅要维持魏博的完整统一,更要继承杨师厚的大元帅招讨使头衔。
很明显,张彦没有谈判的诚意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激怒朱友贞,逼中央动武。只要中央一翻脸,他就有了脱离后梁的理由。
朱友贞的诏书送到,不辞厌烦地向张彦解释了杨师厚“招讨使”头衔的来龙去脉,详细解释了不能给他加授“招讨使”的原因。言辞恳切,态度几近卑微。朱友贞还是寄希望于通过对话的方式,和平解决分歧。
张彦把诏书撕得粉碎,扔到地上,回头冲贺德伦说道:“幼主愚昧,被奸佞小人牵着鼻子误入歧途!如今魏博地面军民惶恐不安,亟需安抚。河东晋王统兵十万,以匡复唐室为己任,且与大梁有世仇。我决定向河东纳款归降,为魏博军民谋幸福。”随后威逼利诱,逼迫贺德伦就范。
贺德伦不得已而从之,派亲信出使太原府,向河东李存勖献地投降。
五代十国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