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儿的夏天阳光明媚,八月份的时候,陆真领着枫林镇的一群男孩子在院子里踢足球。
所有小少年中,他穿得最好,牛仔裤还是他父亲特地从外地带回来的新款式,整个儿一小富二代。
他今年十四岁,在私立初中念书,并不和季梓航、晟夏他们一个学校。
他的足球越过颜料架,架子上的颜料洒了一地,接着沾着颜料的足球“啪”的一声,砸在了画板上。还没有完成了风景画就这样被毁了。
有人幸灾乐祸地笑:“陆真,你把晟夏还没画完的画弄脏了,看你怎么办!”
陆真有什么好怕的,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没事,晟夏脾气好,说一声就没事了,大不了我赔钱呗。”
他阔气得紧,他随手一掏掏出了一张一百元、一张五十元。其他人都羡慕地看着他。
如果是他们,弄脏了别人的画早就慌死了,而陆真丝毫没有闯祸的自觉。
他站上那铺满鲜花的草地上,吊儿郎当地提高声音道:“晟夏!不好意思啊,踢球不小心把你的画弄脏了。”
屋里半晌没人应,过了会儿,才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
一个小少年攀上窗台,从窗户口与他对望。
八月,暖阳剪成碎金,是蝉鸣声轻轻骚动着耳膜的夏天。
少少睁着一双清滟的桃花眼,白净的小脸上,长睫颤抖着,三分娇憨七分艳,有些生气地看着陆真。
陆真脑海里一片空白,好半晌才红了脸,那红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耳根。
晟夏现在长那么漂亮了吗?比江淮清还漂亮。
晟夏声音清脆,不悦地指责道:“陆真,你还踩到我家的花了。”
什、什么花?眼前这张脸艳若桃李,小妖精一样。陆真被愣了许久,怎知脚下那几朵可怜的小花儿在他的践踏下奄奄一息。
这下他连脖子都红了,他心跳飞快,没头苍蝇似的,跳出小花园,慌忙用手去扶花茎。
“对不起,我给你摘……不是,我是说,我给你栽好!”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远处的男孩子从侧面只能看到陆真红着脸刨土。
“陆真他怎么了?”
“魔怔了吗?哈哈哈,他在干什么?刨土栽花?”
陆真头也不敢抬,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见,脸红到快滴血。
他胡乱的栽好花,起身拔腿就跑了。
晟夏愣愣地看着跑远的陆真,有些气恼地探出头去:“陆真,我的画你不解释一下吗?”
Alpha少年们的笑声戛然而止,再没人笑陆真了,缓慢地,他们一个个全部红了脸。
没有人知道,晟夏每次放学后都会自己一个人奋力的爬上枫林镇里最高的房顶,对着夜和星星画着小王子和孤狸的故事。
就算放暑假了,他也会缓慢的爬上房顶,画着小王子和孤狸。
这个童话故事很长,他整整画了半年,只是没来得及结尾,就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断。
这一夜和往常不一样,天很黑,枫林镇难得没有星星。
晟夏盘着腿坐在房顶,正纠结小王子的动作时,一阵乒里乓啷的声响从大街道口的小巷子传来,夹着杂乱的脚步声,和不堪入耳的咒骂。
一个个头很高很瘦的少年,戴着黑色的野舌帽,穿着简单的黑T恤,正暴戾地拖着另一个红毛少年,揪着他的领口狠狠甩到墙上。
接着少年开口沙哑道:“以后离鹿南初远点,下次再来招惹他,我不保证你的手指还会像现在这样亳发无伤。”
红毛少年被砸痛了,发出一声闷响,一言不发。
晟夏离的远,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他看到那黑T恤少年的背后还站着几个黑衣人,接着又从巷囗跑进来几个人,不知道在对少年说了些什么,又起了争执。
晟夏从房顶扒着向下看,心道,这是聚众斗殴。
他们都穿着职高的校服,职高这时候已经开学了。
黑T恤少年让晟夏隔着很远的距离都感觉得到他气压很低,每一步都走得又沉又重。
被摔在墙上的红毛少年趔趄着站了起来,被另一个穿职高校服的人扶着站稳。
感觉大战一触即发。
晟夏丢了画笔和绘画本,专心致志向下看。
可什么也没发生,那位被摔惨的红毛少年仅仅只是指着黑T少年的鼻子咒骂了一句,就悻悻地,一步一拐地走出了巷子。
重归宁静。
其他跟随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也散了个干净。
最后只剩那位黑T恤少年靠在墙根处,摘掉头上的鸭舌帽扔在地上,随后点了支烟。
晟夏隔着夜色看见了他嘴边一点星星的火,也看见了少年的一头银发。
没错,此刻抽烟的少年正是季昙。
晟夏安静地撑着下巴朝下看季昙,季昙安静地靠着墙根抽烟看夜空。
仿佛这一刻,时空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