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头戴一顶毡帽,背手而立。
燕六郎站在他身后,怀里抱着一只长条状琴盒,由红木雕制,制成缩小的古琴形状。
元怀民的目光从陌生琴盒上挪开,朝戴毡帽的平静青年笑问:
“良翰兄该不会是来以琴会友吧。”
他挠挠头:“可惜我更擅琵琶,对于琴曲研究不多,只略懂一二。”
“略懂一二?哦那就是很懂了。”欧阳戎目光越过他肩膀,看了眼院内:
“怀民兄怎么住在寺庙的客院里?”
元怀民老脸一红:
“生如逆旅,一苇以航,话说,睡哪里不是睡在夜里,都一样,哈哈哈,都一样。”
欧阳戎点点头:
“怀民兄倒是豁达开朗,若是迟到扣俸这事也看的通透,那就更轻松了。”
嬉皮笑脸的元怀民瞬间板脸:“万万不可再扣了。”
他坚定摇头:“这月还剩十三日,在下必不可能再迟到缺勤。”
“有志气。”欧阳戎越过元怀民,走进院落,左右张望,嘴里问道:
“身上怎一股酒味,又参加晚宴文会,宿醉而归?”
“差不多吧。”元怀民低头嗅了嗅袖子,嘀咕:“有酒味吗。”
欧阳戎脚步不停,笔直朝前方最大的主屋走去。
元怀民回头看见,露出无奈表情,他跟在不客气“闯”进院子的某人身后,劝道:
“寒舍杂乱,许久未收拾,要不良翰兄还是在院子里坐坐吧。”
欧阳戎摇头:“屋里莫不是藏有佳人?”
“这……”元怀民犹豫间,看见怀抱琴盒的燕六郎,在主屋门口停步,与琴一起留在门外。
欧阳戎泰然自若走进屋中。
元怀民只好老实跟上。
“怎么有两只茶杯,都有茶叶?”
欧阳戎回头,轻笑一声:“难道怀民兄预知我来,提早倒茶,可怎么还喝了我的?”
打趣完,他又平静问:“还是说上午有其它客人。”
元怀民点头:“早起酒醒,是有朋友上门喝茶。”
欧阳戎坐下,取来新茶杯,自顾自倒茶,淡淡问:
“你的这个朋友,是不是叫王俊之。”
元怀民顿时沉默了。
他笑容收敛了点,坐了下来,一边收拾茶具,一边轻轻点头。
“那他现在人呢。”
欧阳戎似是毫不意外,左右四顾一圈。
元怀民叹气:“自然是走了。”
“真走了假走了。”欧阳戎笑问:“该不会藏起来了吧?要不叫出来一起喝茶。”
“是真走了。”他无奈答:“茶还没凉,就已离去。”
欧阳戎轻“嗯”了声,问:“那伱知不知道,江州大堂正在搜捕他。”
“不知……”
元怀民抬头,却撞见欧阳戎直勾勾的眼神,他犹豫了下,点点头,又摇头:
“只是猜到。”
欧阳戎叹息:
“猜到还放跑,他现在是朝廷嫌犯,怀民兄知情不报,若被王冷然知道……那就不是本月剩下十三日俸禄没法拿的问题了。”
元怀民疲倦道:“在下确实有错,听从良翰兄发落,愿往自首。”
欧阳戎不接话,目不斜视看着他问:
“现在在哪,跑出城了?”
“不知。”
元怀民摇头,犹豫了下,补充一句:“但……能猜到一点。”
“讲。”
元怀民唉声叹气:“若没猜错,去了浔阳王府。”
欧阳戎霎那皱眉。
安静了会儿,眉头松开,
他笑说:
“呵,好个王俊之,真是好胆。”
茶杯放下,欧阳戎起身,不理元怀民,准备走人。
似是不再追究。
元怀民忽然开口:
“良翰兄。”
“嗯?”
“那日,你说每日上值都等在下,现在还算不算数。”
欧阳戎闻言,却是想起那日说此话前的另一句话,他没好气道:
“有屁快放,别文绉绉的,绕弯煽情……我说的话一直有效,从不例外,你有何事,你都可和我说来,能处理的我都处理,处理不了,那就别说。”
原本严肃的元怀民愣了下,旋即失笑,他表情重新转为正色,目光落在欧阳戎那顶毡帽上:
“其实……当初李正炎来找过在下。”
屋内空气一静。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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