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的那些辽东军骑军,太史慈才小心从树冠上滑下,然后连忙奔到坐骑旁。
在他的坐骑脖子上,串着五颗头颅,皆是军吏级别的首级。
这些在过去被太史慈当回事的首级,这一刻被他毫不留恋的扔在一边。然后太史慈又开始将其他一些无用的累赘从战马上卸下。
直到太史慈从褡裢里翻出了一袭白袍,他才恍然原来自己还有这个。
这是关羽临别前赠与给他的,其他的话并没有多说。
但太史慈却明白关羽的用意。
在很早之前,太史慈曾问过一次关羽,那就是为何要披着绿袍作战,因为像这种殊色,在战场上是非常危险的,随时会遭受敌军的集火和暗箭。
而当时关羽是怎么说的呢?
关羽说,他穿绿袍就是一个象征。
每当敌军看见前军万马中有一抹明亮的绿出现,无不骇然胆寒,因为他们知道他关羽来了。
而每当己方看到这抹明亮的绿,无不士气大振,同样也是因为他们知道,关君到了。
所以,绿袍就是关羽的标志,渐成一种图腾。
当时关羽也曾对太史慈抱以某种期待,而太史慈也常自勉,但直到他临北上前,得赠这白袍,太史慈才明白关羽对他抱着何等的期待。
身穿白袍者,必承其弊,但也将成为一种象征,甚至也有望如关羽一般,成为一种图腾。
自此后,太史慈一直将这领白袍收在褡裢内,试图找一个能披着白袍作战扬名的机会。
但多少人之所以一直沦为平庸,不就是因为世界给予他们的机会从来都是少之又少吗?
所以,直到太史慈都忘记自己有这领白袍了,他都没迎来用他的机会。
而现在,粗糙的手摩挲着白袍,前者是无数个寒暑习艺的见证,后者是织娘一针一线勾勒出的细腻。
太史慈心里百转千回,将这久藏夹带中的白袍迎风一振,随后利落的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白袍久藏无人知,而今一朝天下闻。
如是,一人一马,一袭白袍,一杆马矟,一掌弓,头也不回,向着前方五百骑奔腾而去。
英豪匹马扶王危,冲寒潇洒入尘幽。
此一去,恰似君王梦贤臣;此一去,正是英豪遇明主。
……
风在后退,心在向前。
纵马奔腾间,太史慈忍不住抚着胯下白马,呢喃了句:
“马儿马儿,你在前,我在后。你只管蒙头向前,我为你遮护其后。”
然后,太史慈一声不吭,也不唱名,也不叫嚣,一路蒙头前奔。
也正是太史慈的低调,他冲锋的时候,徐荣正在最前面带头冲锋,而左翼的轻骑们还没反应过来这白袍骑士是谁,就已经让太史慈撞入了阵内。
而这一撞,就听一声惊天咆哮,在无边的绛色潮流中,一声炸响:
“杀!”
尔后,每一声杀,则落马一人。每一声杀,就胆寒十人。
明明只是一人一骑,却有震天闷响。
而因为太史慈的搅局,徐荣的左翼顿时乱做一团,原先齐整的冲锋阵列也乱了。这些辽东轻骑们下意识的在勒马减速,寻找敌军在哪。
他们也在疑惑大喊:
“发生何事?敌人在哪里?”
声音乱糟糟的,人群中又传来:
“是谁在乱放箭,好大的胆子!不知军法吗?”
“啊呀,发现敌军了,不是敌人,就是那白袍白马者。”
随着这一句话,无数双眼睛转了过来,然后齐刷刷的钉在太史慈的身上。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依然无知无觉,双腿夹着马腹,将弓箭再次转到了背后,接着挺槊催马,横勇向前。
太史慈并不是莽夫,他知道自己的决胜之机在哪,所以自一开始,他就将目光牢牢的锁定在敌骑军最前的那人。
也就是其军主徐荣也。
徐荣并不知道他被锁定了,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左翼已乱,五百战马奔腾,震天动地,再加上奔行中的紧张,徐荣无知无觉。
但左翼的骑军吏们却不是木头,他们看见白袍骑士单人冲阵,下意识就呼喊:
“用弓箭,弓箭射死他!”
但没等别人得令,就有人回骂道:
“射个屁,射箭还会伤到自己人,他就一个,咱们直接用刀砍死他。”
于是,数十骑转进,手举环首刀就要磔杀太史慈。
而他呢?只将马矟一横,无匹巨力就磕飞了这些环首刀,随后其人如游龙钻入其内,果断突进。
近了,近了。
一路上,太史慈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受了多少刀。
只知道,对面的那个骑将正惊愕的扭头,随后就被太史慈一臂揽如怀中,最后冲入了泰山军内。
当太史慈拎着徐荣,意气傲然的对兵车上的张冲,单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