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僵硬了,因为他明白了什么。
就在袁军北府骑士往来呼啸的时候,从他们的后方,一阵烟尘滚滚而来。
随后是络绎不绝的鼓号声,渐渐的,各色旗帜出现在了胡母丘等人的眼帘。
而很快,在他们营地外一里左右的平地上,袁军的步卒赶到了,并在这里展开了军力。
不仅如此,当这些袁军的步卒赶到后,从他们的后方又开出了大量的攻城器械。虽然并不是什么重装器械,但仅仅是那些云梯就足以对渤海军简陋的工事造成威胁。
此刻,胡母丘非常不理解,为何这些袁军可以畅通无阻的通过大谷口?难道昭义军竟然敢违背他的命令溃逃了?
胡母丘的心很乱。
但渤海军的吏士们则大声呼喝,指挥各部严阵以待。
对于这些自从军就沐浴在泰山军不败神话中的渤海军子弟们来说,战必胜不仅仅是一种信念,更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纵然敌军人多势众,他们依旧有获胜的信心。
……
渤海军壁垒前的平地上,袁军各部一片混乱。
在战场稍微外面一侧,满宠的营头正全营席地而坐,正拿着水袋小口抿着。
而他们的营将满宠则站在一辆兵车上,时不时眺望着前面的渤海军营地,时不时又环视周围的友军。
满宠这个营头是隶属在邵武军下的,本来是被淳于导用以作为选锋进攻昭义军的。
但事情太戏剧了。
当他们这边刚布置好,对面的昭义军也开始擂响了战鼓,然后就有一使者从昭义军壁垒出来,希望他们往后退一退,好给昭义军出营留出空间。
满宠觉得这事很离谱,但奈何他的军主淳于导却巴不得如此。
淳于导调度着部队,向着后方缓缓撤退,而这一次后方的鞠义也无话可说。
直到为昭义军留出足够的战场空间后,对面营地内的鼓点声就更加密集了。
但就在满宠他们等待营内的泰山军出营的时候,却久等不见人影。
这个时候,满宠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他选了二十名锐士,让他们直接冲入营地,然后才得知那些泰山军竟然撤退了,而那些擂鼓的竟然就是一群被绑着的羊。
自觉被戏耍的满宠就准备组织部队追击,但还是被军主淳于导给驳回了。
对于淳于导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于是,他占据泰山军留下的营地,向鞠义交差了。
但鞠义如何会放过淳于导?接着就下一令,说在北面遇到泰山军的游奕,如今北府骑士已经北上,令邵武军立刻动身。
淳于导能如何?他什么也能不了,只能带着邵武军继续北上。
只是在他的内心中,一种危险的想法已经萌生,它会长成什么的结果,连淳于导自己也不清楚。
此刻,满宠所部集结在靠近西面的一处,从他这里看,一马平川的河洛盆地就从他们眼前展开,那远方的京都也似乎隐隐约约向他们露出了轮廓。
满宠心想,只要打下眼前这座壁垒,他们就能抵达京都了。
他去过京都,那时候他还是在山阳郡里面任职,常要为太守的事情往京都跑。
那时候的京都繁华依然印刻在他的脑海里,虽然心羡,但他还是明白这里并不属于这里,他只是一个地方上的小吏,在这里甚至连住宿都住不上。
但谁想到几年来,天下风云变幻,原先煌煌天汉也似星辰一般坠落,取而代之的则是陈公袁绍崛起中原,还带着他们打到了京都。
就在刚刚,淳于导送来了军令,让满宠所部守在这里,看护住攻城器械。
淳于导是比较讲究的,既然刚刚满宠已经作为前军先登了,虽然没有战事,但他依然不会再一次让他们先登。
从这点,他淳于导比鞠义要讲究多了。
所以,此刻满宠则能好整以暇的看着战场,只是看着自己西方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点不安。
不安的理由太简单了,那就是对面的泰山军也不是死人,没道理他们都北上前进到这个位置了,他们还没反应。
而且这里距离京都所在已经不远了,如果是步卒行军可能需要两三日,但敌军可是有称名天下的突骑呀,以骑兵之速,半日可到。
所以越是往北走,越是没遇到动静,满宠就越不安。
他相信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这么想,军中应该不少人都是这个想法。军主淳于导为何屡次拒绝鞠帅的命令,怕也是不想作为那个牺牲。
满宠有一种直觉,他感觉自己就是一颗棋子,正在这座棋盘上被人谋划。而鞠帅和对面的泰山军就像是两个棋手,正不断试探交锋。
可大人物们的试探其代价可能就是他们的性命。
这一刻,满宠有种无力感,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到底是为的什么?为了拔寨?为了做诱饵?为了投石问路?
不过满宠也不是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