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的动乱,着实吓坏了天子刘协。持续不断的兵戈之声,仿佛又让他回到了当初中常侍之乱的那一夜。
那一夜有杀戮,有奔波,还有近在咫尺的死亡。
刘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经历这些事,所以他似乎早就将这些忘了。可是长安城内的硝烟与战斗,让他彻彻底底的明白,他从来都没有远离这些动荡不安。
刘协一直惴惴不安,提心吊胆,唯恐有人如同当初的董卓对待他兄长那般,将他从天子的座位上赶下去。
他当了五年的天子,虽然并未真正掌权,可是他却从未坐够这个位置。
直到李傕带着军队,向他宣布,曹昂和樊稠谋逆,樊稠已为其诛杀,曹昂亦正在追捕之中。
虽然刘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却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废黜自己,那就不算太坏。
因为李傕并未抓到曹昂,所以本应该在逼宫之后,宣布曹昂为叛逆这一流程也腹死胎中。
之后李傕也未再管天子,甚至对于朝野的汹汹议论充耳不闻。
眼看这个结果,刘协不仅不担忧,还有一些轻松。虽然李傕是个权臣,他为其所制,可是他心底是瞧不起对方的。
反而是曹昂这个老师,让他心中倍感压力。
今日曹昂离去,他再也不用像面对一座高山一般却面对曹昂了。
可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太久。
相较于李傕,李暹就直接多了。在他看来,天子不过是他叔叔手中的一个玩物,想立就立,想废就废,没必要那么客气。
因此李暹带着数干人马直接便从北阙闯入未央宫中。
这两年,不管是北军五营,还是虎贲、羽林二军,早就已经名存实亡,甚至李傕还先后拉拢了虎贲军的将领王昌、王曹等人,让仅存的一点天子护卫也四分五裂。
所以整个未央宫对于李暹,其实不设防。
此时刘协正在和一众朝中大臣议事,听得李暹带兵闯宫,俱是大吃一惊,难以置信。毕竟之前李傕已经闹腾了一伙,众人皆以为此事已经结束。
李暹很快带着人一路闯到宣室殿外的广场上。
一众朝臣见状,围在一起,护住献帝。
杨彪识得李暹,立刻从殿中走出,大声说道:“李暹,谁给你的胆子,敢带兵闯宫,包围圣驾,还不速速退去。”
平日里李暹对于杨彪还是比较尊重的,可今日他早已怒气填胸,怒火中烧,哪还在乎杨彪。
于是李暹手持长槊,指着杨彪,大声呵道:“奉车骑将军之命,曹昂奸暴,浊乱王室,当诛杀之。曹昂之妹,今为皇后,亦是德行有亏,不配为后,为正视听,亦当废黜。”
杨彪听得大吃一惊,怒吼道:“李暹,敢尔?”
李暹眼看杨彪阻拦,恨不得将其砍了。
还是虎贲左仆射王曹担心事大,伸手将杨彪拉到一旁,低声说道:“杨太常,此事与你无关,还是莫要相阻,省得害了性命。车骑将军要废后,难道你能阻的了。”
杨彪一恍神,李暹已经闯了过去。
杨彪立时反应过来,立刻派一个小内侍通知曹晞,算是让曹晞有一个反应时间,也算全了他与曹昂的盟友关系。
而眼见李暹等人,手持兵戈,杀机凛然,宣室殿中诸人无不惊愕。刘协更是以为李暹要杀他,吓得瑟瑟发抖,缩在人后。
光禄大夫皇甫嵩本来患病,今日入宫,也是拖着病体而入。眼见李暹在宫中逞凶,颇为恼怒,厉声呵斥。
李暹正要说话,被一旁的侍中李祯拦住。
此次入宫废后,李应并不愿出面,但也清楚,废后乃是一件大事,不可轻易行之,于是便邀请侍中李祯,草拟了一道请求废后的奏疏。
李祯是李傕的同乡,也是李傕在天子身边的一颗钉子。
李祯走到殿前,对天子行了一礼,方才言道:“皇后曹氏,得由卑贱,登显尊极,乃处椒房。既无任(文王母)、姒(武王母)徽音之美,又乏谨身养己之福,而阴怀妒害,苞藏祸心,弗可以承天命,奉祖宗。
今臣等敢请天子,上皇后玺绶,退避中宫,迁于它馆,以安人心。”
众人听得李祯请求,皆是议论纷纷,就连刘协没人,亦没想到,李暹大张旗鼓入宫的原因竟然是要废后。
这真是古往今来,未曾见识的事情。
皇甫嵩并不希望曹氏为皇后,可仍是站了出来言道:“真是荒谬,皇后入宫,不过半月,勤于内治,讲求古训,母仪天下,慈德昭彰,如何有失德之处。尔等乃是大汉臣子,以臣废君,难道不识礼法大义吗?”
李祯并不畏皇甫嵩,笑道:“曹氏借兄荫势,恣极奢靡,宫幄雕丽,服御珍华,巧饰制度,兼倍前世,如何不可废?”
众人听得这话,都有些懵了。曹氏为后不过半月,再是有错,也不可能如此这般。
不过既然想给曹后定罪,如何还能找不到。有刘贺为帝二十七日,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