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朱友贞与敬翔相对痛哭。
随后,朱友贞做了如下几件事:
1,派“外戚帮”张汉伦快马加鞭,赶奔黄河北岸,召唤段凝速速回师救驾。
然而张汉伦刚到滑州,就不小心坠落马下,摔伤了脚,故而无法前进。张汉伦坠马不前,实在诡异。回头看“外戚帮”后来的所作所为,我们大可以大胆的怀疑,张汉伦是有自己的小打算的,简单说,就是演员。
2,挑选了最亲信的几个人,给予大量赏赐,让他们换穿平民百姓的服装,携带密装诏书的蜡丸,分头渡河去召唤段凝。
这些亲信拿着重赏,一出京师就立刻四散逃亡,远走高飞。
3,命令王瓒强行驱赶首都平民百姓登城墙,警戒放哨。
4,自灭满门。将软禁中的堂兄弟朱友谅、朱友能、朱友诲(皆朱全昱之子),以及亲弟弟朱友雍、朱友徽,全部诛杀。
此前,朱友能兵变,失败后遭软禁;其弟朱友诲为陕州镇国军节度使,朱友贞怕他也会造反,于是将他调回中央,将兄弟三人一起软禁控制。
朱友珪弑父、朱友贞杀朱友珪,是中国历史的两大迷案,我们前文说过,疑点重重。朱友贞对他兄弟们的防范异常严密,后唐大军即将兵临城下时,朱友贞担心他们会借机夺权,于是将兄弟们全部诛杀。
朱温临死时,曾有过预言,说朱氏子嗣将被李存勖满门抄斩。他只说对了一半,是都死了,但不劳烦李存勖,他亲儿子朱友贞代劳。
朱友贞最后的挣扎简单概括起来,就是呼叫段凝、全民皆兵、消除内在隐患。
随后,朱友贞再次召集群臣,商量办法。
有人建议朱友贞逃往洛阳,然后召集天下兵马起兵勤王;有人建议朱友贞逃到黄河以北,投靠段凝的主力部队。
亲军统领(控鹤都指挥使)皇甫麟反对投靠段凝,说段凝本来就是废柴,靠着皇家对他的宠信才成为统帅的,在这存亡之际,指望他会临危不惧、随机应变、反败为胜?简直是笑话!而且,段凝听说王彦章失败,吓得肝胆俱裂,现在,谁敢保证他还忠于陛下?
皇甫麟一针见血。皇危难之际投奔握有重兵的大将,其结果就是被大将出卖,这种故事将在不久的将来重现。
宰相郑珏灵机一动,献出计策:“我们派人携带传国玉玺,去后唐军营诈降。”
“然后呢?我们诈他什么?”
郑珏低头沉吟半天,然后抬起头,坚定而诚恳地说:“我也不知道。”
朝堂,恐怖压抑的气氛终于被一阵忍俊不禁的笑声打破。
“你真是你爷爷的孙子!”
郑珏,也是名门望族出身,荥阳郑氏。唐朝一共有13位郑姓宰相,其中12位都是荥阳郑氏。例如前文提到过的郑从谠、郑昌图、郑畋、郑延昌、“歇后郑五”郑綮。郑珏就是郑綮的侄孙。
荥阳郑氏是门阀士族中的高级顶配——“五姓七族”之一。其他的分别是陇西李氏(李商隐,李巨川)、赵郡李氏(李德裕)、清河崔氏(崔胤)、博陵崔氏(崔远、崔沆)、范阳卢氏(卢携)、太原王氏(王溥)。
括号里的只是在本书前文出过镜或者历史知名人物,其宗族内显达人员绝不止于此,位列三公、登将相宰辅、成为驸马、皇后者比比皆是。他们是正儿八经的高门大姓,孤傲到甚至不屑与皇族通婚的地步,跟这几个家族比起来,李唐皇室就是渣。
自唐太宗以来,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就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地削弱门阀士族的政治影响力,甚至以行政力量干预其婚嫁,故而又被成为“禁婚家”。
越是被严厉打压的,越会引起强烈反弹。皇帝的禁婚诏书反而进一步抬高了他们的社会影响力,使他们更加与众不同,更加孤傲尊贵。一直到了唐末,经过来自皇族二百多年的打压,门阀观念非但没有消逝,反而比初唐时更加严重。
门第观念,经常穿插于唐末政治斗争之中。比如博陵崔氏出身的崔远就十分瞧不起柳公绰族孙柳璨。
到了昭宗朝,为了铲除宦官势力,昭宗制定了“文官路线”,开始倾向于寻求名门望族的后裔出任宰相等中央高职;朱温篡唐之后,更是亟需高门大姓为自己站台背书,充当政治花瓶。
例如郑珏,虽然出身名门世家,但他自身资质实属平庸,屡试不第,连续落榜19年。后来走了“治愈大师”张全义的关系,才混了一个进士及第的非全日制函授学历,从此步入政坛,在张全义的栽培下茁壮成长,帝位来路不正的朱友贞更加迫切地需要政治花瓶,于是荥阳郑氏、昭宗朝宰相“歇后郑五”郑綮之孙的郑珏就破格荣登了宰相之位。
题外话,郑珏与数字“19”有不解之缘,他科举了19年才及第(关系户),及第时的名次是第19名,后来做了19年宰相,家族大排行也是第19,非常有意思的巧合。
郑珏在后梁做宰相,可谓是碌碌无为,不见一言一计,唯独在后梁灭亡前夕提出“诈降”的计策,成功活跃了现场气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