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扶光能清晰感受到周身血液躁动的汹涌,他能听到内心深处传来的叫嚣。
就是她了。
岑扶光,你不能错过这个女人,错过她,你一定会抱憾终身。
你们灵魂契合,心有灵犀。
绝对,不要错过她。
置于腿上的右手做了一个缓缓抓取然后紧握的动作,心里越激动,面上就越冷静。
既然她问得如此直白,岑扶光也答得十分干脆。
“南方氏族。”
江瑶镜眨了眨眼,然后微微后仰,面无表情地看着岑扶光,而江鏖也默默地看着他,同样的面无表情。
岑扶光看了两人的反应,终于想起了一件要事。
江瑶镜的母亲就出自洗鹤姜氏,是地地道道的江南氏族。
“咳。”清了清嗓子为自己找补,“我说的氏族,是指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的那群人,一直以育人为己任,桃李满天下的洗鹤姜氏自不在其列。”
江瑶镜:……
真真是好家伙,出个主意,差点精准把外祖一家送走。
无语叹了一声,半垂着眼帘,凝神细想。
虽然母亲是江南人士,但江瑶镜没有去过江南,不过和外祖一家的通信来往很频繁,他们也来京城看过自己几次。
这些年的闲谈抱怨累积下来,至少江南的地界而言,那边的氏族,江瑶镜还算了解。
她在脑中回忆收集这些年信上曾出过的抱怨闲言。
因为洗鹤姜氏只教书不入朝,最多客居参与编撰修书,几代人都在鹤鸣书院耕耘,教出的贤臣大儒无数,鹤鸣书院也就此闻名于天下,是江南鼎盛的书院之一。
偏偏就是,洗鹤姜氏不入朝。
这也就造成了一个很让人无语的现象。
每到入学季的时候,姜家门槛都要被踏破几根,走到哪都被奉为座上宾。
和普通官宦人家无关,那些人对姜家人一直都很尊敬,就同为氏族的那几家真的很难言,送孩子来进学时,个个恭维。
而当他们的孩子真正入学后,也不能说就瞧不起人了,但那种不能形容的,偏偏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高傲总是若隐若现。
总是高人一等的轻蔑。
姜家教书再厉害又如何,朝中没人还是无用。
脾性最为暴躁的小舅舅曾经最高记录是连着三篇脏话问候那几家,还扬言,等他继承书院后一定把书院搬到深山老林去,让那群每年都闹着要带书童入院的公子哥儿体会一番什么才是真正的求学艰难。
这边江瑶镜在回忆旧事,江鏖也没闲着。
他一看小月亮在沉思就知时间不会短,他本想和亲王闲聊几句打发时间,谁知秦王似乎也陷入了沉思,只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出神。
被他两影响,江鏖也开始发散思维。
他在想,还有谁能辖制秦王?
江鏖不想小月亮和亲王有交集,身为臣子,他知道的更清楚。
秦王说不上坏人,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他正邪难定,行事只随心意,但心不是一般的硬。
只要认定了一件事,哪怕不折手段,甚至冒天下大不讳都一定要达成目的,就如当初的淮安。
明明是胜仗,但大营后勤不足,还有其他地方在开打,实在接手不了这三万人的俘虏,这消息传回来,对俘虏的问题大家伙还没开始讨论呢,第二天消息又来了。
秦王直接下令全部坑杀。
那年秦王,十五岁。
想到这件事,哪怕老练如江鏖,依旧没忘记当时初初听到消息时的手足战栗之感,秦王的决定没有错,那三万人不能放也不能留,可他太果断了。
果断到骇人。
现在看着小月亮和他往来,总有心惊胆战之感,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且,这件事自己也是想促成的,能不降等自然最好。
但秦王必须要防一手。
这个人选自然是陛下,但偏偏,陛下有时候真的管不住秦王,还时常被气得跳脚,江鏖对他实在没有信心。
所以还有谁能管住秦王呢?
“说起来……”一旁的岑扶光蓦地出声,“最近这段时间,侯爷有和洗鹤姜氏联系吗?”
江鏖抬眼看他,“怎么?”
岑扶光一副闲谈模样,漫不经心道:“侯爷也知,太子身体不好,不能过于劳累。”
“但也不能一直闲着,总得找点事来做。”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江鏖,在看到他双眸忽而一亮时薄唇微勾,接着若无其事道:“所以太子最近在整理医书,准备编撰整理成典。”
“目前正在筹备阶段,再有几月就该广告天下,同时邀各大医家能手入京商讨辩论。”
“如果本王没记错,洗鹤姜氏家中藏书万卷,关于医书类,可否割爱手抄本?”
是了,太子!
江鏖终于想到了最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