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今日之事,还是从前种种,无论是李尚,还是阿鲤,还是此时的常岁宁——她都该对老常道句谢。
老常看似粗糙鲁莽,实则心地柔软细腻。
他是个很好的下属,也是个很好的阿爹。
常阔笑着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跟阿爹道什么谢,说甚傻话呢!”
常岁宁仰面朝他笑着:“日后我会好好孝敬阿爹的。”
她从前就做好了要给老常养老的准备,毕竟老常曾扬言不打算娶媳妇,娶媳妇麻烦得紧。
可谁知一转眼,他就抱了个小牛崽子回来……
常阔此时闻言哈哈笑了起来,很是开怀地道:“好!别的不说,咱们宁宁单靠卖画也能养活得了阿爹了!”
“妹妹一幅画便能卖四千两!”常岁安粗略一算,只觉震撼:“养活多少个阿爹都不在话下了!”
常岁宁也不谦虚地点头。
虽说四千两有抢的成分,但真拿来养家,也是可行的。
若哪日当真倒霉落魄了,那便卖卖字画,养养阿爹,那样的日子应当也不错。
她含笑看向前方天边,夏日夜短,再过不久天色便要亮了。
这一晚发生了许多事,此一夜似格外短暂,有许多人都未曾合眼。
应国公府内,睡了一觉梦见常岁宁被人狠狠教训,从梦里笑醒了过来的明谨,问起登泰楼之事,闻听常岁宁非但毫发未损竟还大出风头,恼得骂了又骂,黑着脸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应国公夫人昌氏,此时正坐在椅中,其面前跪着一男一女皆是下人打扮。
那男人将头磕下,颤声道:“……那人声称是亲眼看到常家娘子作的画,前因后果说的不能再真切,可谁知他竟哄了小人!”
男人面色反复着:“此人满口谎话实在可恨,请夫人准许小人去并州……”
话未说完,便惹来昌氏一声冷笑:“荒唐,留你去并州自投罗网吗?”
男人脸色一变:“夫人……”
昌氏面色冷极:“都带下去吧。”
“夫人!”
“夫人饶命!”
随着人被拖下去,求饶声很快消失不见。
室内片刻的寂静后,昌氏身侧的婆子低声问:“夫人,那解夫人那边……可要婢子使人去一趟?”
“去作甚。”昌氏闭着眼睛按了按疲惫的眉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须我来提醒她吗。”
“是。”婆子思忖着道:“由此看来,这常家娘子,倒并非是那只会动手的鲁莽之人……”
昌氏冷笑一声:“是啊,倒是我轻看她了。”
她已听罢了登泰楼中之事的细节,细思便可知此事不顺的原因不单只在那幅画上,更在那位常娘子身上。
“倒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声音缓慢而沉冷:“看来下次须得再好好思量一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