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噎觉得自己是一捧泥土。土里被播下了一颗种子,一滴露水滴落在种子上,种子长出了嫩绿色的芽孢。
他听见植物在奋力生长的响声,噼里啪啦。他同样能感受到泥土被根系死死抓住时,发出的哀鸣。
这哀鸣就从黎噎嗓子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生命的诞生与成长往往伴随着无法言喻的阵痛。
乌云走开了,太阳出来了,酷烈的灼热阳光势必要蒸发泥土里的所有水份,渗透进了每颗泥土之中。
撕裂般的感觉伴随着灼烧的疼痛,最糟糕的是四肢的仿佛被人一节一节折断之后又一针一针缝合起来。
与之相比之下,牙痛能算什么啊!
如果黎噎此时能开口说话,他一定要破口大骂老乡缺德。
可惜他不能。
真是遗憾啊。
……
黎噎全身火星环绕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植物的新芽从他的手中,脚上,全身的血肉中钻了出来。一旦新芽长势好些,又会被烈焰所吞噬,周而复始,即死而生。
谷荒泽挥动着藜杖想要推开拦路的醉山月。谁知醉山月轻松一笑,一股浩瀚的灵力从他身上爆裂开来。
“躺下!”
“呃。”谷荒泽一身白衣趴在地上,一只鞋子踩在他的脸上,狠狠地碾压着。醉山月露出他张狂的嘴脸,黑色衣袍自顾自飘了起来。
“傻逼儿子。就不能好好听听你老子说话啊。”
谷荒泽吐出一口鲜血,冷冷一笑,并不搭话。
对付醉山月这种话痨,最好的招式不是顶嘴,而是闭嘴。
醉山月左手朝黎噎的方向从容一抓,一条血柱从黎噎肋骨之下喷涌而出,一颗正在跳动肉瘤飞了出来。
他略微挥一挥袖子,那物便被他收了。
醉山月得意踹了他儿子一脚,谷荒泽又吐出一口血:“你把我和你娘的定情信物送人,这笔账我还要跟你算呢。”
都死成一片片了,你的遗产还不是由我全部继承。谷荒泽默默地想,翻了一个白眼。
“又在心里骂我!你又在心里骂你老子!”醉山月边骂边踹了他好几脚。
谷荒泽不管他,只看着千疮百孔,躺在地上痛苦抽搐的黎噎。
而洞窟之外,卢夜城还在拼命地捶门:“喂,你倒是教我怎么进去啊。”
这个地方除了午时开启之外,也就只有醉山月和他的血脉能自由进出,不过没有关系,卢夜城灵机一动,趴在墙壁上,动手抠夜明珠,一颗一颗地抠出来。
卢夜城抠出一颗便揣兜里,而醉山月的身影便淡了一分。
虽然粗暴但有用。
难得分了醉山月一点注意力,他苦恼地摇了摇头:“我这继承人太猥琐了。当初是怎么挑的他啊……”
“行了行了,儿子你别闹了。”
谷荒泽这才抬起头,眼眸变成了金色猫瞳,紫气在眉心流转,冷冷地回了他爹一句:“谁闹?谁闹。”
“爹都跟你说啦,你命格就是克天克地克父克母,还克妻克子克友。爹劝你啊,老老实实地回魔海当个魔尊不好吗?”醉山月苦口婆心地劝他儿子。
谷荒泽勾起嘴角,那诡异的笑容与醉山月如出一辙:“是啊,我最大的成就就是克死你了。爹,你安息吧。”
“别拖延时间了。”
谷荒泽话音一落,变成了一只金瞳棕纹狸花猫,跳出了醉山月的控制范围,来到了昏迷不醒的黎噎身边。
喵的一声,黎噎被一团紫气所笼罩,一人一猫一起消失了。
“呵呵。都说你晚了。”醉山月看了一眼他们消失的地方,从容地拂袖盘膝坐下。
他撑着脑袋,长发遮住面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嗨,自古真言伤人心啊。
老婆,你生的这赠品还真是个犟种。
夜明珠璀璨之下,醉山月的身影如同云中海市,被那奔逃的风吹上一吹,各自便散了。
……
烈日灼烧与撕裂生长,不知折磨了黎噎多久,直到这泥土上长出一棵参天大树,遮天蔽日,终于带来了些许的凉意。
一场大雨落了下来,大树的树根在竭力地吸收着水份,黎噎的鼻间闻到了一股清苦的味道。
这味道是什么呢?似乎有些熟悉。他迷迷糊糊地想。
谷荒泽背着昏迷的黎噎回了巡镇所,蜗灵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她解开裹着黎噎的那白色外袍,深吸了一口凉气。
“烧成这样……肋骨之下这血洞极深。仿佛被生挖了一块肉出来。”蜗灵移开目光,从药箱里拿出各类伤药,左手分泌出黏液,拉出一道道细丝。
谷荒泽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看着,衣鬓散乱,嘴角还残留着血丝,一边脸高肿起来。
“老镇长打孩子可是真的打啊。”卢夜城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该说安慰的话,还是说嘲笑的话。
“我莽撞了,老贼没想要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