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洛阳,虽然这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与之前没什么区别,可曹昂今时再观,却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朝堂这一场大雨,将他们父子淋了一个彻彻底底。时至如今,再回想起这场狂风暴雨,曹昂心中,只剩下侥幸这两个字。
以正合,以奇胜。可若是有选择,谁又不愿堂堂正正呢。
回来的路上,曹昂第一次感受到身心的疲惫。他有时候都在怀疑自己,明明什么都不用去做,最差也能成为一个大王,可自己非得惊心动魄地折腾,让自己活的这么累,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曹昂靠在车厢上,闭着双眼,听着轮子压过石板“哒哒”的声音。
此时车中寂寂无声,安静的如初雪凝结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车外几声惊呼,曹昂睁开眼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郎君,天狗吞日了。”
这声音还带着颤抖。
曹昂心中一惊,忙掀开车帘,就见南面的太阳,已经消失了一半,而且那光晕越来越小,几乎要完全被遮住。
曹昂怕伤眼睛,没有完全看完,就放下了帘子。
只是这心,却没法安宁。
这是今年第二次日食了,怎么就没完没了了。
其实这日食后世更多,几乎年年都有。但他在后世就是一天文现象,也就天文爱好者和科学家们研究,曹昂本人都不稀得看。
可现在天人感应,天象与政治挂钩,不断地日食,将会引起巨大的动荡,甚至引发混乱。
唉!这局势是云诡波谲,乱象是无休无止了。
曹昂觉得他们一家是不是应该离开洛阳一段时间,省得被乱事给牵扯进去。
此时马车入城,已经快到家了。
曹昂早就抛却了那一丝迷茫和幽怨。混吃等死当然可以,但这么辛苦地活着,并不是曹昂想证明什么,而是他做不到混吃等死,也不愿让自己的命运掌控在他人手中。
曹昂到家,家人早在门内等着。
丁氏知道曹昂今日归来,一大清早就等在门堂,谁劝也不听。
见到下车的曹昂,丁氏满眼噙泪,直接上去保住了曹昂。
“我儿受苦了!”
曹昂也不动,就在丁氏的怀中,享受着这份母爱。
曹昂能感受到丁氏待自己这份赤忱的心,既然如此,他也能做一个好儿子,其他的,又何必在意。
虽然已经是下午申时了,但丁氏仍拉着曹昂去用饭。
一路上丁氏絮絮叨叨地跟曹昂的问询着,询问曹昂的经历,在阳翟有没有受苦,身上有没有伤。
到了堂上,她甚至不顾礼节地跟曹昂同坐在一个桌案上,不停地给曹昂夹菜。各种饭食盛了满满一碗,生怕曹昂不够。
曹昂吃着吃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昂儿怎么了?”
丁氏一看曹昂哭了,颇为吃惊,连忙问询原由。
曹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说道:“儿子被噎住了!”
丁氏连忙端来一碗水,曹昂接过,一饮而尽。
丁氏这才说道:“你这孩子,吃这么着急,慢着点,还有。”
曹昂陪着家人吃了一顿饭,虽然主要是大家看,他一个人吃,但也格外香甜。
饭后,丁夫人和丁氏也知道曹嵩、曹操有重要的事情见曹昂,虽然不舍,也只得返回后院。
祖孙三人进了书房。
这是曹昂第一次以议事的身份和曹嵩、曹操一起来这里。
对于朝堂上的事情,曹昂大多都知道了,而且曹嵩其实不愿意曹昂为外事所影响,毕竟曹昂年纪实在太小,还不是任事的年龄。
所以祖孙三人皆没再提此事,甚至他们对于曹昂绑架案充满的怀疑,也没有问询,而主要问了曹昂在阳翟的经历。
曹昂没有什么隐瞒的,结好周氏,还交了荀彧、程立两个朋友。至于郭嘉一个小屁孩,不会有人在意,就无须提了。
曹嵩对于孙子这段经历还算满意。
曹家一贯的宗旨就是广结善缘,多交朋友。从曹腾时代开始,就结交了无数家族。即使这些朋友平日来往并不密切,但关键时候,就可能有用上的。
所以曹昂交好周氏、荀氏,都是正确选择。
曹嵩二人详细地询问了很多,最后放下心来。二人也不得不承认,曹昂做的,已经最好了。
二人又询问了曹昂留得十多个男童、女童和女子。曹昂也没有隐瞒,就是想培养几个可用之人。对此曹嵩、曹操并不反对,甚至都很理解。其实世家大族子弟,身边没有几个心腹可用之人,反倒是让人笑话。
曹昂也只是年纪太轻了,才没有安排专门的得力之人。
不过曹昂老成,以至于常使人忘了他的年龄。
除了这些人,曹嵩也没有亏待了小胖子和铃铛。小胖子姓定,有名有姓,虽不是大族,但家世并不算太差,所以曹操便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