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宽回营之后,连夜召见了一众人。计有汪钧、周嘉、伍贵、张洲、范发、汪为、汪武七人,其中前五人都是地位相同的一军渠帅,而汪为、汪武乃是管亥麾下大将。
管亥麾下将领都跟这群人搅和到一起,也该他命当绝。
众人到齐之后,郜宽便将他和祖钦商议之事,悉数告知。
众人俱是大喜,有官当,有兵统率,还有地盘,这不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吗?至于对管亥的背叛,他们并不在乎。
这年头造反的里面一定有良善之人,可是良善之人绝对成不了反贼头领。良善之人都是死的最早的,留下的大奸大恶才成了反贼头目。
众人幻想着投降之后的生活,又商议着如何诛杀管亥。
只是众人不知道,他们的举动,早已经为管亥得知。
管亥虽然偏激,但并非傻子,他知道此时城中人心动荡,所以对于郜宽等人监视的很严密。夜里郜宽一出城,他便立刻得知了消息。
虽然管亥不清楚郜宽去见了谁,但郜宽回城之后,立刻召集了汪钧、周嘉等人,这让管亥心中大凛,他怀疑郜宽是不是在与官军接触,准备投降。
管亥下意识地便想将郜宽等人拿下,可他略一思索,立时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此时平城邑中近三万人马,能受他直接指挥的不过五六千人,剩下的都是郜宽、汪钧等人的部队,实力远在管亥之上。
他虽是一军之主,名义上的主帅,可根本指挥不动旁人的军队。
管亥固然可以用计策将几人抓住,甚至是直接将郜宽几人处死,可是杀了几人并不是最终结果。
几人的部队,都由亲眷、乡党、亲信统领,一旦听闻他们出事,必然生乱。到时候城中生变,城外强敌乘机打进,两面夹攻,这城也不必守了。
哪怕他想办法,将几人军中所有中层以上将领杀了亦无用,毕竟一支军队,将领全失,就是一盘散沙。这群人在城中乱起来,谁也约束不住。
管亥很清楚,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决不能轻易对几人动手,此时此刻,局势危急,自己人不能再乱了。
管亥思索着处置此事的办法,可全无所得,到最后,他终于决定,跟几人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尽可能地打消几人的想法,使众人回心转意。
不是管亥幼稚,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实在不行,他也只能痛下杀手,然后寻机撤退了。
第二日上午,管亥以开会为由,召集众人前来。到了上午午时左右,郜宽、汪钧、周嘉几人齐至。
众人先一起吃了一顿饭,饭后便到了正堂。
管亥坐在首位,下首两侧分别是郜宽和汪钧,其他人依次坐在榻上。
这时管亥便言道:“自中平五年起兵,兜兜转转,已经三四年了,郜大兄、周大兄你们跟我更是已经起兵六七年了。你们还记得当初咱们是为什么起事的吗?”
“这他妈谁还记得。”
汪钧嘟嘟囔囔的,管亥并不受影响,自顾自地说道:“我还记得,当初一家人被村霸打死,只余我兄弟二人,没了活路,这才跟着大贤良师的队伍起了事。
我记得郜大兄和我一样,也是家里没人了,投了太平道;至于汪大兄是为了躲徭役才投的义军;而伍大兄是打死了乡中恶霸,又杀了几个缉拿的差役,这才投的义军,当时还受了重伤······”
提到昔日过往,众人一时俱有些沉默。
“咱们都是受苦受难的人,跟他们官府都有血海深仇,难道大家都忘了。”
这时汪钧突然开口道:“大渠帅到底想说什么?”
管亥看着众人道:“我想告诉大家,官军那里,不是良地,咱们都是贼,一日为贼,终身为贼。”
这时郜宽也插话道:“城外官军围攻甚剧,大家都要整顿防御,若是大渠帅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郜宽说着先起了身,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
管亥见状,立刻走到几人跟前说道:“诸位兄弟,我知道大家都有情绪,咱们现在是遭遇困境,可是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不都挺过来了。
官军没什么可怕的,只要咱们大家齐心,就可以克服困难,就可以消灭官军,就可以建立‘太平盛世’。”
郜宽突然看向管亥道:“大渠帅,这话你自己信吗?”
“你什么意思?”
管亥看着郜宽的表情,有些吃惊。
就在这时,变情抖生,管亥身旁的汪钧突然一把扯过袍子,从衣袖之中,抽出一柄短刃,向着管亥的脖颈刺去。
二人相隔不过两三尺,管亥的注意力又全在郜宽身上,根本没提防汪钧,于是立刻中了暗算,脖颈中刀,鲜血直流。
这时郜宽突然大喊道:“还不动手?”
众人纷纷上前,将管亥扑到在地,又各从怀中掏出兵刃,刺向管亥。
顷刻之间,管亥被刺的浑身是血,早一命呜呼了,而郜宽一刀割下了